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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东官踌躇了一下道。
这个偏殿不小,但却没有一杂人,楚芸微垂眼帘,心中却想……我要置你于死地么两人相隔数尺面对面地坐下,茶水倒是早就冲泡好了,东官一连喝了两杯,好像还没找到一个适合的开口的理由。
楚芸也不着急,她很悠慢地饮着茶。
东官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你觉得衡文这个人怎么样?”
楚芸低头看着茶汤,借着窗口的光线,她能看见茶汤里那个自己的倒影,熟悉......而陌生,她道:“小女子不是很明白东官的问话……小公爷也不是我可以随意评论的。”
东官又有一些尴尬了,于是又沉默了....`.
两人接着喝茶,东官隔了许久才道:“我不知道该相信谁......衡文帮过我太多......可即便如此,我也能,也许是不敢......完全相信他。”
楚芸慢慢放下了茶碗,道:“东官……是找到了另一个可信之人了么?”
东官的眉头一跳,随即道:“为什么小娘子会这么问?”
“因为您想必大概不是第一天就在质疑小公爷......至所以现在才提出质疑,只不过是因为现在才有条件质疑他。那么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你找到了另一个......你认为可以完全相信,或者说至少比小公爷更可靠的人了。”楚芸喝了一口茶。
东官脸露郝色,道:“假如就算小娘子都猜对了呢?”
楚芸瞧着自己的茶碗道:“那我想反问一句,为什么您想要听我的意见,为什么您觉得......我的意见也值得一听?”
东官脸露红晕,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小娘子......说得话是对我最有利的。
我也很想听一听旁观者的意见。”
“可我不是旁观者呢...…”楚芸心中道。
那个从百hua丛中来的李西敏,还有那个端着酒杯说一句无谓的李西敏,他们交叉着在楚芸的脑海里纷至沓来,交替而现,楚芸默默地瞧着自己双手中的茶碗,褐色的茶汤微微颤动着,抖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楚芸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慢慢地抬起了眼帘,对上了东官询问的眼神,微笑道:“不知东官认为天下之主应该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东官想了一下,道:“攘外安内,庇护庶民,号令四海,威震八方!”
楚芸抿唇一笑。
东官的脸又红了,道:“难道我说得不对么?”
“没有不对,只是东官想必是瓦子棚里的说书听多了,在楚芸瞧来,一个丞相可以攘外安内,庇护庶民,一个将军可以号令四海,威震八方,但是坐拥天下之人....…”楚芸漆黑的眼眸里涌现现了一层雾,她淡淡地道:“是能在这个丞相跟这个将军之间掌握制衡的人。”
东官沉思许久,脸上的神情一再纠结,最后他脱口问了一个问题:“衡文是不是远比我要强?”
楚芸轻轻举起杯子喝了。茶汤,淡淡地道:“天下之主,不是最强的人,是可以令最强的人效忠的人。”
东官却快快地问了一句:“你认为太后是怎么想的?”
“太后怎么想的......”楚芸轻轻地说了一句:“她已经在做给你看了。”
东官皱了一下眉,不解。
楚芸直白地道:“假如太后有叫小公爷取你而代之之心,李西敏就不会连娶两位短命的夫人了!”
东官像是恍然大悟,跪在那里半晌,他的茶碗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了下去,起了一阵涟漪。
楚芸没有吭声,像是也没瞧见,她只管喝她的茶汤。
“如果你是太后......你会指派给衡文的那位平妻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东官略有一些不安地道。
楚芸瞧了他一眼,微笑道:“太后指派给小公爷的平妻......想必会出自支持东官您的官户之家。这才是她爱护您......跟自己子孙的方式。”
东官沉默了许久,才给楚芸行了一礼道:“我常听人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娘子对东官来说,就是这样的一位君子。”
楚芸毕恭毕敬地还了一礼,道:“人在高处能愿意听低处的声音,又何尝不是一种君子的情怀。”
东官听了不好意思地笑道:“小娘子你这是谬赞。”
“不是谬赞……”楚芸工整地道:“是互捧。”
东官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没想过小娘子还是个有趣之人呢。”
楚芸行了一礼,起身离开,她刚走到门边,东官突然问道:“不知道小娘子将来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楚芸是个懒散的人,只适合过懒散的生活。”楚芸快快地回答道。
“是么......”这两个字完全听不出东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