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储极其惨烈,昭德太子遇刺身亡,连两个儿子也被害死了,河阳郡王当时尚未出生,多亏有兴平保全,才得以生下来。
可是当时情形,仁宗皇帝已经病重,诸子中只有幼子世宗皇帝与世无争,没有卷入争储风波,朝中上下一心求稳,加上有新康姨母在仁宗皇帝病床前的用心服侍,最终,帝位终于落到了世宗皇帝的头上。昭德太子这一支,自然也就沦为寻常宗室。
杨华一生下来就封了郡王,但身体一直不太好,基本上从不出门见人,外面认识他的人几乎没有,就是宗室内,见过他的也不多。
可他今日怎么忽然登了自家的门呢?兰瑜敏心下狐疑,退出时,不免多看了一眼杨华,却不想杨华也正看向她,两人目光相撞,他露出一抹温和笑意,兰瑜敏却立刻低头,径自出门回房了。
她懒怠管母亲的事,也确实管不了,回去以后就拿起一本书来读,不再想这些了。可是这样的宁静也并没维持多久,兴平就又打发人来叫她。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兴平一见了她就说道,“受了外人几句哄骗,就回家里来与父母闹,这是为人子女之道么?”
兰瑜敏面色平静:“女儿不孝,请母亲责罚。”
兴平大怒:“你……,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情郎,亲自写了奏疏弹劾我们府上逾制奢侈!你还给我做这副样子!”
兰瑜敏的神色终于有了些波动:“您说的,是真的?”
兴平一拍桌子:“我骗你做什么?哈,我倒真是忘了,监察御史还有这个本事呢!怎么,我不肯把女儿许配给他,他就要将我们府里弹劾倒了么?”
“那我们府里,是否真有逾制之处?”
“你说什么?你可真是女生外向!”兴平说不通女儿,又从来没有耐心细细劝导,干脆又把她赶了回去,“你自己回去好好静思己过!”
发了一通脾气,兴平坐下沉思半晌,便将长史叫了进来,细细安排了一番。
没过几日,就有谏官上疏规劝圣人当继续用心读书,还有人说圣人不亲近皇后、有违礼仪,杨劭还没来得及处置,第二波弹劾卫仲彦尸位素餐、未能用心辅佐教导圣人的就来了。
之后劝谏圣人不要贪玩的、不要偏宠妃子的、不该只信任年轻官员的……,纷至沓来。
新康便与卫仲彦笑道:“他们这是惹恼了雁奴不算,还得捎带上你。”
“教不严,师之惰,要攀扯我,也是常理。”卫仲彦神态平静,“倒是三位宰辅的态度,耐人寻味。”
新康略有些惊讶:“怎么?凌相公不是真病?”
卫仲彦道:“病确实是病了,只是无论如何,也还不到不能理事的地步。”
“李崇冷眼旁观不稀奇,那王颍也没表态?”
卫仲彦回道:“嗯。宗室里似乎也呼声不小,都进言太后,应给圣人另择贤师,继续苦读。”
新康顿时明白了:“于是我们目光短浅的王太后,就想顺势继续独揽朝政,纵容他们闹了是不是?”
卫仲彦没有正面回答,只问:“你有何打算?”
若依着新康原本的脾气,那自然是直接出手,将这群乌合之众一巴掌扇走,可是现在是杨劭主政,她也打定了主意要退后,为儿女多考虑,便只能忍下这口气,道:“先由着他们吧,我倒想看看,他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你能想通就好。其实这次的事,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让圣人真正学会御下之道。”
新康觉得丈夫说的有理,便与丈夫闭门谢客,不理外面纷争。
当此非常时刻,所有想攀附权贵、抱大腿的人也都谨慎了起来,一时间,原本热闹非常的新康大长公主府,竟显示出几分门可罗雀的意思来。
原本一直忙着帮姑母收拾家宅、看住卢文希的萧漠,情切关心,反在这时尽量抽出空闲,日日往公主府来见卫仲彦。
“你事情多,就不要每日都来了。”卫仲彦知道这个弟子的心意,便劝他道,“我听说了,你姑母此次入京,主要还是为了主持你与你表弟的婚事,怎么样?现在可有眉目了?若有需要我和公主的地方,尽管提。”
萧漠心中感动,在这个时候,先生还关心着自己的事情,忙道:“多谢先生,只是眼下还没有定论,并没什么需要麻烦先生的。”
卫仲彦笑道:“怎么?还没想好要娶个什么样的妻子?”
萧漠本想摇头,可他又不愿对先生说谎,最后什么也说不出,只能沉默。
卫仲彦却一下子就明白了:“咦?你这样子,难道是有了意中人了?是谁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