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的夜是如此漫长,胡太后和衣而睡。自清和王走后,她常会感到彻骨的孤独,她特别害怕这种孤独。
宫廷外的郑俨则是一杯酒接一杯酒地喝,郑俨明白一旦皇上亲政自己必死无疑。
而潘充华很快临盆,不管是公主还是太子,在大臣们的拥立之下,元诩都将很快亲政。
“不是鱼死就是网破!〞郑俨又喝了一口酒。
他看透了太后贪恋权利的心。
“豁出去了!”
他笑起来。一个邪恶的想法浮上心头。
崇训宫清凉殿依然乐声阵阵,郑俨伏在太后腿上,假装无心地说道:
“不瞒陛下,皇上自从和尔朱英嫔大婚之后,就和尔朱川的尔朱大将军书信来往频繁。尔朱将军手握兵马千万,若是兵峰突指洛阳,太后我们是毫无招架之力,我一想到皇上亲政之后,太后就要到瑶光寺日日青灯黄卷,心里就难过不已!”
“皇上虽自小与我分离,但毕竟我是他的母后。朕只想余生与你日夜厮守。”
太后随即叹了一口气。
当初让皇上迎娶尔朱英娥只是为拉拢尔朱荣为朝廷效力。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上竟如此宠爱这个异族女子。原本她以为他也会像对待皇后和众嫔妃一样,让尔朱英娥独守空房。谁知两人竟是如胶似漆!现在尔朱荣已经是完全站在皇帝这边,如若他出兵洛阳助皇上亲政,她也只能遁入空门。
但她不服气也不认命,正是这份倔强和对于命运的抗争让她坐在了皇太后的这个位置上。
“唉……”
太后又轻叹一口气。
她其实是早已厌倦政事,如果皇上能让她和自己的情人一起度过余生,她何尝不想将权力交于元诩。但自从上次皇帝在麒麟阁见她和郑俨在一起后,皇上几乎都很少到崇训宫给她问安!皇上的心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到让她害怕。
“显祖皇帝死后,文明太后将显祖的太子立为幼帝,亲自抱入宫中抚养,长成后,孝文帝对祖母言听计从、孝爱无比……陛下,现在的皇上自幼与陛下分离,从小与李嬷嬷为伴,对陛下毫无孝爱之情,一旦皇上亲政,太后怕是……”
“以爱卿看,有什么好办法吗?”
“陛下,如今潘充华即将临盆,这是天赐良机!陛下,倘若潘充华生下皇嗣,而皇上却不幸暴病身亡,陛下就将成为大魏朝的太皇太后。到时国有幼帝,陛下将仍临朝专政,直到幼帝满十八岁为止……陛下,再过十八年,由陛下亲手抚养长大的幼帝,会像当年的孝文帝待文明太后一样,孝爱崇顺,无可挑剔……”
想着自己腥风血雨中穿梭这么多年,突然间要把所有的权力交给与自己并不贴心的皇上,然后任人宰割,任人屈辱,胡太后心里不是滋味儿。
胡太后站起身,永宁寺钟磬声声,似乎是在向她召唤。
“不!我决不去!”
虽然年过四旬,但她仍然拥有美貌和智慧,她绝不会就此到永宁寺中度过余生…
郑俨见太后没有发怒,也没有对他的话表示任何的情绪上的不满。于是又进一步试探地说:
“太后念及母子情深不忍做万难之事。若那潘充华生太子,太后也可将帝幽禁南宫,立太子为帝!”
“若生公主该怎么办?”
“陛下,若生公主,陛下可吩咐太医署诈称太子,先稳住皇上和大臣,待朝廷安稳,再从长计议!”
太后点头。
她想效仿当年冯太后,但可惜的是郑俨乃奸佞小人,将一步步地让她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