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关心着言方的进境,嘴上却有些刻薄,在这点上,他儿子刘清与他倒是有了些许共同点。
“确如长者如言,小子今日也是厚积薄发,得了天地认可。”
言方恭敬的说着,自谦,又有点得意,像是个期待夸奖的孩子。
“嗯,没认可才是正常,我们这方乡土不是一般地方可比。”
刘庐下意识傲娇安慰道。
画道的“天地认可”并不是要求整个天地认可。
若真是那种要求,整个世界都不会有几个画师,单独一域一乡灵之认可也能让画师入道。
言方常出游寻找机缘,靠的便是画道的这个理由。
每片地域的风土人情不同,认可的难度也不同,像是梓乡这片地也算是人杰地灵,有诸多贤者隐居,比起其他区域,其要求自然颇高。
“嗯?认可了?”
刘庐说完才发现不对,顿时瞪大眼睛盯着画卷,一脸不敢置信。
只见画卷展开,一股灵气便扑面而来,这是刚刚完成的画作,没有收工好,灵气逸散导致。
这方世界历史轨迹虽与汉朝相似,但很多细节方面与言方所知的历史不尽相同,就像这画道,各种技巧早就被那群修行者摸透,其中画道大家便是天皇伏羲,不然吃过一次亏的言方也不会光明正大的画出来。
画是水墨画,画中正是里中之景,青山傍水,山间在桃树上起飞惊起一阵桃花雨的飞鸟,里中木屋旁有白发渔翁满载而归,也有妇女在家中织布,不过最显眼的还是画面右下角用锄头挑起两捆柴火,迎着夕阳朝着家中奔去,有着端正侧脸的少年。
画中各人栩栩如生,仿若要活过来一样,尤其是山间飞鸟和那个扛锄头处于奔跑的姿势的少年,此两者一东一西,一上一下,恰好对应,几欲要从画中走出。
“这,这,这!!”
刘庐到底是见过世面的,顿时就感觉到这画的不凡,对灵气的运用虽颇为粗糙,但其中灵韵和气机完全不似初入画道者那般简单,而是接近小成的程度。
“嘿嘿,刘老,我这《荷锄归家图》不错吧?”
言方颇为自得,这次作画算是机缘巧合下将前生后世积累爆发出来,将人生感悟、追求倾注入画中,这才直接跨越境界。
“飞鸟与少年,你小子倒是会耍弄把戏,不过我记得里中没有桃树?”
刘庐瞬间就看出画中门道,而且看向画中的疏溪时,眼中有异色闪过,显然从画中看出疏溪身上的变化。
此画中少年为显,匆匆归家,飞鸟则为隐外伴着桃花外飞,彼此交映。
“刘老目光如炬,我见此处空着颇为不美,便画上的桃树飞鸟,行了步险招。”
言方对于桃树飞鸟也颇为自傲,因为桃树位置正是先前黑晕所在。
接着他摇晃手指,生出一抹灵光,点入画卷中。
“啾啾!”
登时,画卷中的麻雀便飞了出来,围绕着屋内两人转圈,翅膀扇动间,还带着点盈盈粉色光影,那是桃花之影。
“这是画灵?呵呵,就你那点法力,还是算了吧。”
刘庐撇嘴,摆出嫌弃的模样,心中喜悦、震惊,遗憾交杂。
喜悦自然是为言方成功而喜,震惊则是因为言方第一幅画便生出画灵这等存在,入门之画便孕育出画灵这等存在,即是厚积薄发也是机缘福德深厚。
遗憾则是因为他怀中物件没了作用。
“入道之画还弄虚的,也就你小子敢喽,不过这桃花之景也颇为好看,到时候也在此处种一颗。”
刘庐欣看着灵动的飞鸟,知晓其不平凡,又指着画中桃花说道。
“嘿嘿,小子也是这样想,明日就让阿大去城中找颗桃树来。”
言方说着颇为高兴的将麻雀唤回回到画卷中,他刚刚入道,通过感应天地得来的画道灵力并不多,一日约莫只能让灵雀显形四五分钟。
不过画中生出画灵,画灵便可以吐纳灵气,在没有修行功法的情况下,也能逐步增长灵力。
这方世界,除了他那已死去的母亲,他最为尊敬的人便是眼前老人。
如今能在老人面前展现成就,得到老人扭捏的“认可”,他哪怕是二次为人也为此欣喜不已。
不过接下来刘老的话就让他愣住。
“这东西对你可能没什么大用,不过乡里其他人也用不到,我想还是该给你。”
看着言方的模样,刘庐自然为他高兴,他思虑片刻还是从怀中拿取出一张信封。
“这是?”
言方接过信封略有疑惑,不知刘老是何意。
“你为何热衷于修行,吾理解,可惜无能为力,便去找了那王老头。”
刘庐早年略有薄名,大儿子更是在京城为官,却没有“仙缘”,只是“普通”人家,无法帮助言方做什么,他肯收留言方这么些年已是不错。
“那王老头出生自农家,早年当过游侠儿,曾有恩于相士郭柯,我便托他写这信给你。”
刘庐颇为唏嘘,他所说的王老头名为王修,是乡中三老之一,亦是疏溪之外公,而刘庐言语中的农家非是一般意义的农家,而是诸子百家中弟子数量最庞大的一家。
“郭柯!”
言方满脸震惊,他知晓那郭柯,其为有名的相士。
郭柯在后世没有记载,然其祖乃大游侠郭解。
那郭解不只《史记》列传的人物,还是秦末汉初,天下最为有名的相士、奇女子,许负之外孙。
相传郭柯隔代传承得许负之相术,水平虽不如其外祖母,在汉朝、在修行者中也颇有地位,言方是怎么都想不到王老怎么有恩于郭柯。
“言方怎值得刘老、王老如此厚待”
言方目中晶莹,感动得无以复加,相士在现代不过虚假之说,其人情没什么大不了。
在这仙侠版东汉不一样,相士相人帮人谋夺前程,亦可为人卜算消灾解祸,其人情便是第二条生命,便是未来前程。
他和刘老相识不过数年,即未传承其衣钵,也未为其做过什么,所谓血缘更是稀薄得厉害,他言方怎么值得?
“到时,你想托求那郭柯庇护,或者寻求修行机缘皆可。”
看见言方脸上的震惊,刘庐心情便是好了不少,不免也想起他们初见识的模样。
“哼!休要扭捏作态。”
当下,刘庐直接将信封塞在言方身上,老人拄着拐杖,也不要人扶,颇为潇洒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