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县衙正堂。
坐在上首的县令颤颤巍巍地盯着底下来势汹汹的亲卫,一张脸吓得煞白,椅子上像是装了钉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县令是怎么都没想到深更半夜有人敢提着刀架在他脖子上,叫他马上起来开城门,这底下的各个都是他祖宗,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人给吊着,??稍一个不慎,怕是人头落地!
温情和顾淑琴一心担忧顾夫人,此刻哪有心情管县令的丰富心理?
突然,大门外传来马蹄声。
温情和顾淑琴心尖一紧,倏地自座位上起身,朝着门外望去。
大雨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激起无数雨点,??周围的火光映照着雨点,??所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全数折射在他一向清冷的瞳孔中,??这一瞬间,男人刚毅的俊容都变得温柔清晰起来。
温情背脊僵住了,直直地凝视着雨幕里的男人,只见他渐渐抬起唇角,这一笑犹如春寒解冻,万物复苏,明明眼神澄澈无比,却能叫你立刻想到蛊惑人心这个词语。
“庭深?”
男人利落下马,阔步自雨中走来,“情情。”
“……”
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古代,一月两封的书信都变成了奢侈,如今活生生的人站在温情面前,倒叫她半天回不过神来了。
“怎么?傻了?”萧庭深在温情的面前站定,看着心心念念的人,骨节分明的手情不自禁地抬起来想要摸摸温情的头,可抬起后才发现手上被雨水冲湿了,拧了拧眉心,??又放下了手。
温情心头莫名一梗,本来不想哭的,可鼻头不可抑制的一酸,眼圈就红了。
她手里的动作比萧庭深更快,一下便握住了他落下的手,惊喜地说道:“深深,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庭深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一双墨色的眸子就像是倒映在湖心的星月,潋滟无比。
“我与马将军在长河边巡视。”
“世子,可有见到我母亲?”顾淑琴并不想打搅他们,但心里实在是太担心了,没忍住,开口询问。
萧庭深淡声笑道:“有,我们恰巧遇上匈奴人,已将其伏击,倒是没想到巧的很,救了你母亲。俞诚安正同马将军一齐将他们带回,”转而又对温情说道:“俞诚安说你也跟来了,所以我便先行一步。”
温情心口一荡,吸了吸鼻头以控制情绪,她的视线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萧庭深,他的身上穿着铠甲,就算是被雨水冲刷,但大约她自己本身是个医生,对血腥味尤为敏感,所以萧庭深就算站在离她有一步的距离,她还是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只是他长身玉立地站着,周围又有这么多人看着,温情该死的羞耻心泛滥,不好意思多问。
也是在这一刻让她觉得旁边的这些人怎么这般碍眼,真想将他们一键屏蔽。
好在只等了一小会儿的时光,俞诚安就带着顾夫人他们来了。
顾淑琴担忧了一整日的心也在此刻总算是落了地,只是看到顾夫人狼狈不堪,终究是没忍住,眼泪簌簌地往下落,也不管她身上还湿着,一下便抱住了顾夫人。
“娘亲——”
顾夫人能再见到自己女儿,一路逃跑时坚强得都未流一滴眼泪,此刻却是红了眼眶,紧紧抱住顾淑琴。
“淑琴,能再见到你真好。”
“娘亲——”
沈清凌搀扶着沈清丽,站在他们不远处,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要与他说亲的姑娘,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沈清丽一眼就看到了昂长站立着的萧庭深,心下更是激动不已。
奶奶说得是真的,她放在心尖上的男子真的站起来了…
家族里再也不会反对她与庭深在一起了!
沈清丽往萧庭深的方向走了一步,目光蓦然在他与另一个姑娘相牵的手上定住,随即脚步顿住了,她朝着萧庭深身旁的姑娘看去,只见那姑娘侧着身,她只看到了一个侧脸,但却莫名觉得眼熟。
马将军阔步进来,恭敬朝着世子作揖,汇报道:“这次果然都是匈奴散兵,共计三百余人,伤亡一百八十三人,其余一百余人沿着长河一路逃跑,属下以派人沿路追寻。”
萧庭深点头,“夜已深,外头雨势太大,今夜就留宿县衙,明日一早再回军营。”
马将军瞥了眼一旁的温情,心下了然,答道:“是。”
坐在上首的县令终于是坐不住了,连滚带爬地走到萧庭深面前,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额上冷汗涔涔,万分紧张地叫道:“世…世子,属下不知世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是属下的失职。”
“你是失职!”萧庭深一脚狠狠踹上县令的肩膀,目光充满着冰冷的肃杀之气,叫县令只觉万念俱灰,如坠地狱寒潭,“深夜紧闭城门便罢了,白日便将城门关闭,你心中可还有北凉的百姓?实在该死!”
语毕,腰间的佩剑以出来鞘,寒光冷冷地直指县令脖颈。
县令浑身一个激灵,被迫承受着萧庭深张扬的威压气势,连声求饶,若是地上有个洞,他头颅直接钻到地底下算了。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属下甘受惩罚。”
马将军见状,连忙上前阻止,“世子……”
萧庭深眉峰紧蹙,薄唇抿成了一道犀利的弧线,下一刻,手起刀落,县令戴在头上的帷帽飘落在了地上。
县令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一动不敢动。
只听萧庭深声音冷冽如冰,“吴县令,下一次,可就不是帷帽这样简单了。”
吴县令是被人拖下去的。
萧庭深当然明白马将军的意思,现下新帝刚刚继位,就盯着各方诸侯臣子,当着众人的面便要了吴县令的命事小,事情传到新帝耳里,那便是把柄。
事情解决的方式有很多,明的不行,来暗的也可以,就比如说暗地里将吴县令给撤了。
何必为了一小人而影响自身?
那就得不偿失了。
马将军立刻派人去后院收拾了几间房子,让大家将就一晚。
萧庭深侧目看了眼温情的倦容,拉着她就要往房间里走,却被沈清丽叫住了,“庭深!”
萧庭深和温情的脚步一顿。
温情也在这一刻才注意到了沈清丽,小脸上的慌乱一闪而逝。
温情看向沈清丽的同时,沈清丽也看清了温情的面容,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惊呼道:“你——温情?”
随即再看他们亲密站在一起的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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