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将毛巾搭在脖子处,然后捋出长发,有些难言的情绪,“我说了,我不接受治疗,你何苦还要去找医生。”
谢濯转着指骨上的戒指,“百分之九十五的治愈率,也不治?”
苏曼愣住,谢濯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的癌症能治好?
怎么可能,已经骨转移的癌症,能延长一年寿命都不容易,更别提治愈了。
苏曼叹气,“谢濯,我不是三岁小孩,没必要用善意的谎言骗我。
你可能不知道三阴性乳腺癌晚期是什么概念,我母亲当时只是早期三阴性乳腺癌,一开始医生也说五年存活率很高。
我逼着她上手术台,接受六期化疗还有八期放疗。你知道那段时间有多痛苦吗?
我母亲吃不进东西,甚至连喝水都会呕吐!
看着她那么痛苦,我和父亲却帮不上任何忙,每天只能鼓励她。
谢濯,没体会过那种痛苦的人只会劝人坚强,但是那种苍白的话语反而成为了病人的压力。我和父亲强行逼迫母亲治疗,我们一起度过了黑暗的一年。
当时医生也告诉我们,五年生存期高达百分之九十。
可是呢,仅仅两年,我的母亲就复发转移。
我一直坚信这世上会有医学奇迹,强迫她撑下去。
你知道吗,一开始我报考的是临床医学,就因为我想让我母亲成为那个奇迹。
可惜,我的母亲却跪着求我放她去死!
谢濯,你说我当时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呢!”
苏曼哽咽,这是她第一次对外谈起母亲的事情。
谢濯五指按住膝盖,他可以不让苏曼再去回想这些事,但是,为了苏曼能配合治疗,他必须逼着苏曼去面对内心深处的恐惧。
“你们都没有体会过被自己母亲下跪磕头、哭求放过她是什么样的感受。”
苏曼想起母亲跳楼前的样子,眼泪无声流下,腿也有些发软。
她靠在沙发扶手旁,旁边就是谢濯。
“谢濯,你想让我治疗的心情,我能理解,也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真的无法配合治疗。
我并非看淡了生死,我只是想有尊严地活着,想在活着的时候能开心快乐。
我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可不可以请你放过我,不要再管我的病情了,好吗?”
苏曼垂下眸子,看着谢濯的眼睛,他的眼睛幽深。苏曼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只是执意祈求他。
谢濯长睫微微抖动,低声笑道,“苏曼,你说我是恶魔,不近人情,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他猛地搂住苏曼的腰肢,将她拉近,“如果你不愿意配合治疗,那我只能囚禁你。苏曼,我有很多手段让你屈服。”
苏曼瞳孔放大,眼中带着恨意,厌恶道,“那我就咬舌自尽!”
谢濯手指划过苏曼的眼眸,苏曼本能闭上眼睛,谢濯轻轻抚摸着。
这双眸子很动人,只是她永远只看得见林白远,只会为他流露出爱意和不舍。
对自己,除了厌恶就是害怕。
可是,厌恶又怎么样,害怕又怎么样。
只要能让她接受治疗,就算她恨得想杀了自己,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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