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如果不仔细看,只会将他当成一位普普通通的老农,但此刻他眼神犀利,神情激昂,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凛然正气。
高士廉脸色微红,高家那些荒唐皇帝干得事情,他当然知道,问道:“不知道苏兄,与我高家有何仇怨?”
苏邕轻轻摇头,叹道:“我与你高家并无恩怨,只是你刚刚说,高家不会恩将仇报,那我问你,明月大帅与你高家可有恩?”
高士廉退后一步,颤声问道:“你是——你是他的后人吗?”
“我倒是想,可我要是他的后人,也被你高家杀了。”
苏邕目中含泪,继续道:“苏子常只是他老人家帐下的一名亲卫,明月大帅一生历经百战,不曾一败,呕心沥血保护你高家江山四十年,你们姓高的如何对他的?”
“这——明月大帅之死,是中了敌人的反间计,陆贞那个贱人,她本身就是——”
高士廉忽然收声,看了一眼李二怀里的长孙无垢,又看看倚门而立的长孙无忌,改口道:“是韦孝宽和长孙炽的反间计,害死了他,当然高家也确实愧对斛律家,也为此丢了江山社稷、祖宗基业,也是罪有应得。”
“有你这句话,大帅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
沉默良久,苏邕似乎在回忆当年的事情,声音哽噎道:“你可知道,大帅早就知道凉风堂里面有埋伏,他还是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毅然赴死,他最后还告诫我们,我到死也不干对不起国家和皇帝的事,你们也不要做……”
他忽然就抽泣起来,“你根本不知道大帅对那个国家的感情,你也不知道大帅对士卒有多好,你们这群姓高的根本就没有良心……大帅要是想造反,只要点个头,北齐三十八万雄兵谁不是甘心追随,你高家的江山早就没有了。”
高士廉也是双眼含泪,低头不语。他知道这是事实,这是一位领军四十年爱兵如子的统帅,一位胜绩遍布北齐每一寸领地的无敌战神,一位重情守义忠贞不二的名臣,他的确不用造反,只要点个头,那些对皇帝恨之入骨的骁将悍卒就会将高家屠杀个干干净净……
眼前浮现出当年晋阳之战,北周的日夜攻打,让北齐的晋阳城岌岌可危……
宇文邕用出声东击西之计,让部下猛攻北门,自己亲带精锐绕到东门,趁敌不备一举攻克,晋阳,这颗钉在宇文皇室心中多年的钉子,终于就要被拔出来了,
可就北周皇帝要庆贺胜利的时候,城头突然升起一面明月战旗,有人呼喊,明月大帅没有死!
霎时间,本已溃散的北齐将士,变得人人势如疯虎,悍不畏死的冲向敌人,而已经进城烧杀抢掠的北周悍卒们,看到那面战旗,竟然丢下兵器转头就逃,再也没有作战之心……
宇文邕带着三万禁卫军亲自上阵,也不能阻挡北齐将士的绝死反扑,最后三万禁军战死,他自己也差点成了北齐的俘虏……一场大胜,转眼就成了大败,仅仅是因为战场上出现了一面旗帜。
一个已经故去五年的人,他的旗帜仍可以让北齐绝境逢生,让不可一世的北周悍卒丢盔弃甲。
高士廉叹息一声,说道:“高纬自毁长城啊!”
李二却恍然,原来这个人曾是斛律光的亲卫,他当然知道这个斛律光,那是真正的无敌战神,十七岁就单人独骑生擒宇文泰的长史莫孝晖,之后领兵对北方游牧民族作战,打得他们俯首称臣,几十年不敢靠近边境,再后来与西魏、北周作战,轮番虐揍——达奚成兴,韦孝宽,宇文宪,尉迟迥这些宇文家的名将……
最后不得已,韦孝宽利用反间计将他除去。得知他死,宇文邕高兴的大赦天下,立刻发动灭齐之战,五年之后,北齐灭亡。
灭亡北齐之后,宇文邕进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亲自写圣旨,追赠斛律光为上柱国、崇国公,此举立刻遭到一干重臣的反对,特别是每次都被斛律光揍得抱头鼠窜的宇文宪,他气冲冲跑来质问哥哥。
宇文邕却指着北齐的皇宫,回答他道:斛律光若在,朕岂能至邺!
也正是他这道圣旨,瓦解了北齐最后的军心斗志,化解了双方长达一百多年的彼此仇视,自此北方安定。
“你真的不杀我,也不将我送官吗?”苏邕抹了一把眼泪,冷冷地问,看到对方摇头,他又说:“如果这样,我就走了。”
高士廉双手抱拳道:“恩公请便,日后若有差遣,高某万死不辞。”
“你这个姓高的,和他们不太一样……”苏邕皱着眉头评价,又盯了他半天,最后才仰天长叹,大步离开。
【这么写可以吗?快是快了,总感觉没有画面感。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