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聪慧的孩子,交给他一些佛法禅理,让皇帝注意到他……
皇帝认不认这个佛子都不重要,只要皇帝的注意力,转移到佛经上,再由道信出面,以帮佛子开悟的名义,将这个孩子带走修行,再请求皇帝派人西去天竺求取真经——咳咳咳!”
“看不出来,你诡计多端啊!”孙思邈一拳就擂在道信的肚子,疼得他惨叫一声,缩成一团,连脸上的湿布都掉了。
“贫僧有何诡计?不过是汉明帝的故智。”道信呻吟着躺好,让巢元方帮他重新敷好脸上的湿布。
“那你为何将贫道卷进来?”孙思邈问道。道信风风火火地找到他,请求他务必去一次长安城,如果皇帝要找他问话,他就要扮一次活神仙,说听到李智云说话了,然后掐指一算,指定李智云是佛子。
当时,道信这和尚走的着急,孙思邈也没有问清楚。
“还是老夫,”巢元方叹了一口气,“当时咱们两个一起给宁娘那丫头看腿伤,老夫见那个李智云,聪慧异常又不会说话,这不是佛子最好的人选吗?
结果就动了心思,借着取东西的机会,让张敬把魏六找来了,萧后走了之后,魏六也认为这个孩子不错,就找到道信和尚,本来我的打算是慢慢接近这孩子,和他讲明白这样做的好处,再感化他,让他帮忙做这件事情——谁知道,道信却太着急了,我还没来得及说,他就跑去找人家了。”
“贫僧是想着算计不如偶遇,既然要皇帝相信,就必须做的了无痕迹,以贫僧的声望,要收一个破落国公府庶出的儿子当徒弟,怎么可能被拒绝呢?”
“你有个屁声望,”孙思邈又举起手要捶他,结果被巢元方拦住,只能嘴上说道:“道信,你自己想想,这些年你仗着自己会些医术,脑子灵活,口才出色,就到处招摇撞骗,你那叫宣扬佛教吗?佛是让你这样传教的吗?你都快变成一个神棍了。”
“阿弥陀佛,道长骂的对,贫僧知错了。”道信颂了一声佛号。
“现在这个佛子怎么收场啊?皇帝似乎是真的相信了。”巢元方皱眉头,“早上我出来的时候,听说皇帝一大早就又把他招进宫去了,今天轮到我休沐,没有诏令,我也进不去皇宫,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他虽然在李阀,可是却没有看到道信降妖伏魔的过程,也没有看到李智云的装神弄鬼,最后虽然给李智云治疗伤口,但也不敢交流,生怕露出破绽,事后因为人多眼杂,也没敢和道信见面。
“贫僧觉得,我们好像是遇到了一个真佛子。”道信说道。
“胡说,这世界上怎会有真佛子?”孙思邈斥道。他虽然是道士,只是为行走方便,他本身既不信佛,也不信道,更不会信任何超自然的神力。
巢元方却陷入沉思,回忆着他与李智云接触的每个画面。
“道长息怒,听贫僧分析,首先,他会说话,却一直没有说话,这个就很难做到,禅宗二祖慧可曾修闭口禅,当初慧可禅师为求真法,曾断臂立雪,那是何等的大毅力,可是也只坚持三年,最后破功,未能修成正果。如果巢老的消息准确,这孩子六年多的时间里,没有说过话,贫僧觉得这非是常人能做到的。”
“而且他最初扮成神佛降世,那种声音确实震撼心魄,至少贫僧当时确实被他镇住了,后来变成孩子的声音,却又非常真实,让人难辩真假。”
孙思邈和巢元方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异。
“这两点都不足为奇,”魏六一挑门帘进来,他将李智云送回府上,借机来看道信,却在门口处听到他们的对话。
他眯起眼睛说道:“有很大一种可能,这个孩子也是李阀或者别人专门培养出来,针对皇帝的,我们只是和对方撞车了,因为我曾经查探过,就是在前几天,李建成把伺候过他的仆役都处死了。”
说完,他又问向道信,“还有别的吗?”
“别的?”道信回忆着,说道:“别的,都是他的一面之词了,可信,也可不信,对了——”道信疑惑的问道:“你们谁告诉他野三七这草药的?”
巢元方看向孙思邈,结果却听对方说:“不是我,我只在太医署见过他一次,肯定不是我。”
他也想了想,说道:“我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但也绝没有提及过。”
道信和尚纳闷道:“这就奇怪了,这草药每一株都是贫僧亲手挖的,知道这种草药的人也只有咱们三个,他是怎么知道的?”
“也不尽然,滇人就应该知道。”巢元方说道:“虽然这种药没有进过医书,但那些林子里生活的僮人、夷人应该也会用的。”
魏六总结道:“不要管这些了,这个佛子,现在受到皇帝的宠信,也脱离了我们的控制,所以我们现在要和他保持距离,在没有查到他背后主使之前,不要轻易接触他,我们之间,最近也不要碰面,那些世家豪门,现在也肯定想弄明白这个佛子的来历,我们所有人都是他们的线索。”
道信他们没有看到,魏六却是看的清清楚楚,这孩子都睡到龙床去了。
这孩子要是真有背景的话,对皇帝的影响力太大了,贵族圈子有他们自己的规则,但无论是关陇,山东,还是新近兴起的江南士族,都不会允许有人控制皇帝的,所以一定会采取行动。
魏六又叮嘱了几句,然后就匆匆赶回皇宫了。
孙思邈和巢元方也一起离开禅定寺,走到分开的路口时,
孙思邈还是迟疑的问道:“巢老,你的病——”
巢元方笑呵呵,打断道:“你知道的,没救了,不用费力气了。”
孙思邈惆怅的叹了一口气:“是肺上长了东西,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我尽量想些办法。”
巢元方不置可否,反而压低声音,说道:“道长,有那时间,你不妨猜一猜,如果佛子这个办法对皇帝不管用,我会怎么办——”说完,他也不解释,步伐平静的离开。
孙思邈脸色剧变,怔怔地望着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