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窦家的马车非常大,有六匹骏马才能拉动,按礼制来说,是不合规矩的,但窦抗就是要不合规矩,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诚心气着杨广。
这么大的马车行驶在坊间,狭小的街道上,就要占据一半的地面,往来的其他马车自然很难过去,因此行动的非常的缓慢,他天色擦黑的时候进城,直到入夜时分,才晃悠到亲仁坊。
窦抗也不着急,一路上,在车里摆好酒宴,与窦轨,和闻讯赶来的窦威畅饮,兄弟三人围着碳火盆边吃边聊,也算一种情趣。
“大兄,你这次进京,皇帝晚上又要睡不着了。”窦威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窦抗冷哼一声,说道:“我管他睡得好不好?”说完,一伸手把窦轨刚烤好的肉抢了过去,放在嘴里大嚼。
窦轨一脸无语,只能再拿出肉来,重新烤过,他在窦家的这一辈里,岁数最小,只能无奈的干伺候人的活。
“你那酒楼最近有没有各方的消息——”窦抗嘴里吃着肉,含糊的问道。
窦家的开悦酒楼,其实是探听各方消息的情报站,赚不赚钱反倒无所谓。
不要小看了这座酒楼,天下行走四方的商队,大多都会在这里吃饭,歇脚,所以也会带来四方的消息,因为消息多,来自不同等级的人,分析归纳整理之后,反而会得最真实的情况,比杨广密谍司的情况收集还要全面。
窦威低叹一声,说道:“各方的消息都有,西边的吐谷浑又收回了鄯善、且末、西海、河源四郡,朝廷派过去的官员也都被赶了回来,这一趟劳师远征,损兵折将不说,还寸土未得,这是何苦啊!”
“不仅如此,朝廷强行迁移过去的百姓,半路上被马贼截杀,几乎没有生还的,听回来的商队说,一路上遍地是枯骨,惨绝人寰。”
窦轨插言道:“我听说,在皇帝回师的路上,突然天降暴雪,将士冻死了一半,连皇帝都差点一命归西!”
“闭嘴,”窦抗怒道:“说过很多次了,道听途说的不许乱讲!”窦轨是最小的弟弟,比他的儿子还小,所以窦抗对他从来不客气。
窦轨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窦威举着酒,“如果是真的,我觉得其实皇帝还不如死在那里——”
窦抗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何意?”
窦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慨然道:“皇帝登基以来,先是废除了先皇的酷刑和律法,之后六年里三次减税负,得天下百姓之心,又礼贤下士,开科取士,得士子之心,铸长城,建东都,修运河,一改千年以来长安缺粮的状况,也南北沟通,使文化得以交流,再去年又大破吐谷浑,打通西域,拓土千里,万族臣服,若是他死在回来的路上,那么在青史上能和他比较的,恐怕只有秦皇汉武了。”
“狗屁!”窦抗爆粗口道:“我看你是书读多了,脑袋都读傻了。”
三弟窦威与其他窦家子弟不一样,其他窦家子弟都喜欢舞枪弄棍的,要不就弓马射猎,只有窦威喜欢读书,平日手不释卷,若不是实在厌恶官场的乌烟瘴气,他也是个经世治国的良才。
窦威被训斥的没面子,摸摸鼻子,说道:“大兄,你也没事,平日里多读点书——”
“我怎么不读书了,那秦皇汉皇也不是啥好鸟,老百姓都吃不上饭,他们算什么圣贤皇帝?”
“这是两回事——”窦威继续争辩,“秦始皇一统六国,使九州一统这个概念深入人心,功可盖世。汉武帝北伐匈奴,扬我大汉雄风,千古敬仰。”
“胡说八道,这天下大世分分合合自有运道使然,关秦皇何事?正是北伐匈奴,使得大汉天下,饥荒遍地,饿殍千里,元气大伤,汉武帝才是罪人。”
“照你这么说,那曹孟德也是好人了。”
“那当然——只恨周瑜当那小人……”
【隋唐朝应该是拥曹反刘的,因为他们和曹孟德干的是一样的事】
……
窦轨趁他们争吵之际,偷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将烤好的羊肉塞进嘴里,胡乱嚼几下,才将一杯酒灌入肚子里。
不一会儿,两个已经争的脸红脖子粗……
窦轨见状,知道自己不说话不行了,再不说,就要打起来了。
“大兄,三兄不要再吵了,皇帝事儿跟咱们没关系,不过往西去确实多了许多马贼,咱家的商队也遭遇了两次,”窦轨再饮了一杯,说道:“幸好赵老大他们身经百战,用强弓将贼人射退了。”
窦抗脸色一沉,当即默不作语。
“要不下次去西域,我跟着看看去?”窦轨试探着问。他早就想去西域转转了,他的志向是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天天在家里混日子,可混不出来——
“不行!”窦抗先是断然拒绝,看着他失落眼神,缓和道:“你太小了,再长大点!”
“大兄,我都二十多了——”窦轨提醒道。“霍去病这岁数——”
“这岁数都死了,化成灰了。”窦抗打断道:“欺负我没读过书吗?他二十二岁就没了。”
窦轨耷拉下脑袋。
看他的样子,窦抗也不忍心,说道:“这么着吧!你要是想去,先和莲丫儿,生三个儿子,我就让你去。”
“啊,三个?我现在一个还没有——”
“你还有脸说。”窦轨骂道,接着叹了口气,“你就想你自己,也不替我想想——”
他有些悲伤的说道:“我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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