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立刻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魏紫。”太夫人高声喊了丫鬟进来,“去,让杜妈妈进来。”
魏紫隔着帘子应喏,不一会,亲自打帘,杜妈妈抱着凤卿走了进来。
大家神色一凛。
前脚说要养个孩子在佟姨娘名下,后脚就把孩子抱到了众人面前。分明是早有安排。
再看那孩子。
正睁着一双又圆又长的凤眼惊恐地望着众人。
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他眼睛一亮,立刻充满期待地望着徐令宜和十一娘。
徐令宜正盯着今天表现很异样、让他很不放心的徐令宽,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注意到这些的十一娘则给了凤卿一个温和安抚的笑容,示意他别怕。
凤卿在杜妈妈怀里扭了扭,见十一娘朝他轻轻摇头,直觉感到十一娘的不悦,强忍着害怕由刚才差点被他咬了一口而对他有些冷淡的杜妈妈抱着。
“这就是那个孩子。”太夫人开门见山,语言精练,“今年三岁,在从兄弟里排行第五,前车覆,后车诫。侯爷取名嗣诫……”
竟然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十一娘不由朝徐令宜望去。
徐令宜正神色冷峻地望着脸色微变的徐令宽。
至于一直用眼角打量着丈夫的五夫人,眉头则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由十一娘担负起教养之责。”太夫人说着,端了茶盅,“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三爷听了立刻拉了拉三夫人的衣袖,笑着牵了被这消息打得有些呆头呆脑的两个儿子:“娘,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
是大年三十,还要祭祖呢!”
三夫人立刻附合:“是啊,娘。我明天一大早还要起来安排晚上的年夜饭。我们就先回去了。”
太夫人点了点头。
两口子如蒙大赦般带着孩子走了。
五夫人看着表情有些呆滞的丈夫,笑着轻轻推了推他:“五爷,我们也回去吧!后花园的路不好走。”
徐令宽如梦初醒,看了凤卿一眼,欲言又止,却并不急着走。
“五弟妹,我还有些事嘱咐五弟,”徐令宽突然道,“你先回去吧!他等会就回去了。”
“四哥……”徐令宽听了,神色复杂地望着徐令宜。
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无法言明的默契。
五夫人目光微转,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然后又低声嘱咐徐令宽,“五爷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
徐令宽有些神不守舍地点了点头。
五夫人这才笑着由丫鬃婆子簇拥着出了门。
“母亲,他为什么到我们家来?”屋子里突然响起谆哥儿清脆又十分困惑的声音,“他和姐姐一样,要和你住在一起吗?”
十一娘不由汗颜。
只顾着徐令宽了,却忘了两个孩子!
她立刻朝没有做声的徐嗣谕望去——愿意说话的孩子好沟通,怕就怕什么事都闷在心里的人。
徐嗣谕面孔微微有些发白,垂着眼帘望着脚下一块一块的青石砖——人好像也变成了脚下的砖,寂静地沉默着。
他年纪大一些,懂事些,心思也多一些。
排了行,改了名的凤卿对他意味着什么,他比别人感受要深凤卿的名字叫“诫”,有劝诫之意,他的名字叫“谕”,有告之、明白的意思。除了同为庶子的同病相怜外
,恐怕更多的是担心徐嗣诫在徐令宜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吧!
十一娘上前摸了摸谆哥的头,低声道:“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父亲的养子,也就是你的兄弟。所以要住我们家,和贞姐儿一样,住到我院子里去。他比你小,你以后要像哥哥
们待你一样,好好对待诫哥才是。”
谆哥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我可以让他帮我倒茶吗?”
十一娘忍不住笑起来:“可以啊!不过,要等他大一些。要不然,会被热水烫着的。”
谆哥大大地点头:“我也会把我的毽子给他踢的。”说着,上前去拉从此改名为徐嗣诫的凤卿的手——却被徐嗣诫一把推开,然后躲进了杜妈妈的怀里,眼巴巴望着十一娘。
太夫人看着眉头微蹙。
十一娘忙接过徐嗣诫抱在怀里。
他的遭遇让他在陌生的环境对陌生的人生出戒备是可以理解的,可并不是人人都会原谅他的无礼——特别是对嫡子徐嗣谆的友善摆出了一副拒绝的态度时。
“谆哥儿。”她笑道,“诫哥儿刚到我们家,所以认生,以后和你熟了,知道你是哥哥,就会和你玩了。”然后又笑着问徐嗣诫,“是不是?”
徐嗣诫只是紧紧地搂着十一娘的脖子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