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娘安慰好,她最心疼大路了。”
“他爹,这个俺知道,你放机灵些,哪怕把二弟藏起来也行,等爹气消了再说。”
“哎,娃儿娘,恐怕是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周师傅和韩大爷等一行三人走在羊肠小道上,心里都在盘算,一时沉默寡言。
三个人都在扪心自问:“韩大路是真的怕苦,才打了退堂鼓,还是另有隐情?”
老周故意放慢脚步,眼见韩大爷的肩上斜跨着一个三尺多长,三四寸宽的黑色布袋,从布袋口里露出一节红樱。
“老韩家的家法是什么样子,能让韩老大脸色煞白,难道非常残酷?
得想个法子通知韩大路,可是韩大爷和我寸步不离,这如何是好?”
韩老大更是忧心忡忡,暗自嘀咕:“哎,二弟啊,不想要工作,给爹说清楚,当农民也不错,何必要撒谎哩?”
韩大爷的气还没消,走路格外急促,内心一直在数落儿子:“这个王八羔子,不想开火车也就罢了,给老子说清楚,当农民也行,偏偏要撒谎,俺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俺誓不为人。”
老汉时不时地摸一摸肩膀上的布袋,手心里渗出了汗水,说实话,韩家的家法一旦动用,就是钢筋铁骨也难以承受。
本来家法得在祖宗面前动用,今儿,遇到特殊情况,不得已才请家法。
出门前,他偷偷地祷告祖宗:“韩家祖宗在上,俺教子无妨,韩大路不孝……只好动用家法,请饶恕俺的不敬!”
三个人脚步匆匆,赶到公社门口,正好赶上了去城里的最后一趟班车。
上车后,周师傅和韩大爷无所事事,尽说些耕田种地的话儿。
韩老大一上车更是默不作声,心里七上八下,不停地抓耳挠腮。
周师傅赞叹道:“韩大爷,您老身体不错,走路俺都有些撵不上哩?”
“嘿嘿,现在不如从前了……不过,俺现在一口气走个十里二十里路还行。”
“看来啊经常干农活身体就是好!”
“是哩,大集体的时候俺修水库、修水渠、修公路、平田整地还得自己带干粮,白天黑夜地连轴转……”
“嗯嗯,这个我清清楚楚,那个时候,我每年休探亲假都得替老婆平田整地,下了不少苦哩。
老百姓都承认,大集体那会儿兴修水利、平田整地为咱们农村包产到户打下了好基础,现在种地不费太大的气力。”
韩大爷感慨万千地说:“比起河南省林州人修红旗渠,俺们受的苦不算啥!”
“您老说的对,大集体能干成大事儿,包产到户又能调动起农民的积极性。
这不,包产到户才一年,就能吃饱肚子了,世道越来越好了!”
“嘿嘿,俺老汉心里感谢党……农民很有奔头哩!”
韩老大对爹和周师傅的话儿充耳不闻,对车窗外的春色更是视而不见。
平时,韩老大总嫌班车走走停停,蜗牛一般。
今天,他盼望班车慢一些、再慢一些。
偏偏一路上旅客很少,班车跑的格外快。
他的一颗心随着车轮起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嗓子眼儿。
“二弟啊,你决定不去开火车了,倒也没什么,你给爹和娘说清楚,我想爹娘也不会反对。
一家人高高兴兴,一起耕田种地,一起发家致富,给娶媳妇……你为什么不吭不哈办傻事儿?你到底有啥难言之隐?”
下了车,韩老大脑洞大开,计上心来,说:“爹,周叔叔,俺肚子疼,想上茅房。
您俩在这儿说会话儿,或者慢慢走,在村东头三岔路口等俺也行。”
得到爹的允许,韩老大一溜烟跑向茅房。
茅房在车站背面,韩老大拐到茅房门口,回头一看,爹和周叔说着话,慢吞吞地向村东头前行。
韩老大瞅准机会,闪到茅房背后,抄近道散开脚步,飞一般冲向大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