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莫盈醒来的时候,穆世勋已经走了。
窗外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莫盈‘唰’地拉下被子,睁眼刹那看见窗台上新搬来的几盆翠竹,不禁有些茫然,顿了良久方才想起——这里不是莫宅,是小公馆。她转头看向床的另一边,他的枕头是很朴素的青色,没有任何绣花点缀,就像他这个人,看似严肃冷漠得不近人情。
只不过如今她总算了解了,在他铁腕的外表下,蕴藏着何等灼烈的火焰。
那晚满月宴,他喝了不少酒,以至于到后来,盯着她的眼几乎是血红的,她只觉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当他克制地时候她尚且安全,而当他不愿再克制的时候,她便无可避免地被那把烈火所伤。
跟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嘴上不说什么,只是眼底流露着歉意,神情语气比从前温和不少,似乎是想换她一点欢容,她内心嘲讽他惺惺作态,待他一如既往地不咸不淡,他也并不在意,然而每当他靠近,当他的气息盘桓在颈项,当他的怀抱犹如牢笼一样束缚着她,当他用最直接的方式融入攻陷她的身体。。。她不是莫小棉,没有经过特殊训练,他又不是白静江,她从没爱过他,面对一个她不爱的男人的占有,她难以维持平静,渐渐地,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可是,像他这样一个强壮坚毅犹如泰山一般存在的男人,她怎能杀得了他?
忍耐,还是忍耐,她已不知忍耐有没有限度,也许是没有的,否则她不会隐忍至今,尤其,她的理智还没有被愤怒洗劫,她很清楚地知道,他虽然伤害了自己,但他对她还有足够的利用价值,且她尚不具备反击的实力。
在这个时候,在她这个位子上,她只能低头。
于是,她默默地承受着他的索掠,在漆黑无华的夜里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她在他跟前拿捏分寸,不哭不闹,不过分生气,也不过分欢颜,时而冷淡时而乖顺,而这样恰到好处的情绪表现,只是为了让他对她放下戒心。
直至这天晚上,他给她看了一份文件。
拜中央好消息所赐,少帅头衔正式授下,往后他终于是名正言顺的穆家少帅了,他一早得了消息,整一天心情都挺不错,吃过午饭还执意与她一块儿挤在榻上歇午睡,许是男人得了权都会有所不同,他亦不例外,睡了一会儿没睡着后便磨着她闹了一番,厮缠一下午也不尽兴,只因她软语讨饶,才勉强收手。
跟着郑副官传话,说大公馆那边叫他回去用膳,他走前在她脸上吻了吻,她都知道,却装睡,直到他离去,方安心寐着。
是夜,他回来时已近子时,她正准备睡觉,却听得走廊传来脚步声,她凑着门,听到郑副官说:“三少,张基重最近一直呆在驻地,没什么特别的动静。”他淡淡‘嗯’了声:“派的人继续盯着,别掉以轻心。张基重留的那些人呢?”郑副官道:“查到了,一共十一个,这几天一直徘徊在莫小姐的家宅和学校周围,按三少吩咐的,已经处理了。”顿了顿,又补了句:“处理他们的时候,发现几个白帮的人也在附近,只怕若是我们不动手,白公子那边也是要动的。”
“白静江从头到尾都不差一脚,真能掺和!”他冷哼一声,道:“把人给张基重送回去,不论死活,捎话给他,莫盈现在是我的女人,他若不收爪子,就等着让我砍断了。”郑副官应声而退。
他进屋,见她还没睡,挑了挑眉:“你在等我?”却在看到她的表情后转了语气,带了点自嘲的意味:“是看书看得晚了?”
“是啊,我之前通过了跳级考试,选了设计专业,你再不让我去学校,我之前可就白用功了,只好自学成材啦。”她顺着他的话题,闲闲道:“刚才也是无意听见的,既然你已解决了张基重的打手,外头太平了,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去走走了?要知道斋藤的人可不会主动跑到穆府的小公馆来同我接头。”他却答非所问:“四弟来信,已在瑞士安顿下来;至于二哥,探子在漓江跟丢了,不知他接下来到底走陆路还是水路。”漓江是南北分界岭,如果走陆路,便是前往南方政府的管辖地;若是走水路,那么最近的,便是日本。
“这算是刺探?接着你是不是也要跟我报告一下白公子的动静?”她冷冷道:“穆世勋,如今我自顾不暇了,难为你觉得我还能有功夫担心别人。”他看了她一会儿,道:“好,不说了,如果你现在不困,有些事我想你知道一下,你跟我过来。”说罢拉起莫盈的手,穿过走廊,往楼上去。
穆家三兄弟在小公馆各有一层小楼,穆世勋住二楼,四少住三楼,但三楼之上,还建了处小阁楼,却是莫盈第一次踏足。穆世勋掏出一把锁匙,打开房门,只见十几平米的房间,里面除了床椅橱柜等必备家具之外,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摆设,简单朴素到了极致,就似平常百姓家里的模样,靠窗有一张书桌,书桌上摆着一只西洋台灯,灯光透过灯罩投在地面下,泛着淡淡的莹光。
穆世勋打开抽屉,拿出一本类似文件的东西,看着杵在门口的莫盈:“把门关上。”莫盈依言关了门,在穆世勋的示意下走到他身边,穆世勋摊开文件,在一堆旧得发黄的信件照片中点划:
“当年英法联军那把连天火,自是烧得干净,但他们并没能抢去多少值钱物件,因末代皇孙倒台之前,肃王从宫里带了不少东西出来,据说一共有五个棺材大的宝箱。”说着抽出其中一张照片,道:“这是肃王的孙女儿玉颜格格,也算是前朝存活到最后的一...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