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第一节 莱纳（一）

与世长辞。

    除了先祖奥沙希特的记忆，莱纳还看到了后来关于这颗魔石的一切经历。

    一百多年前，希摩大陆上埃尔顿城的高精灵在矿洞中发现了这颗魔石，他们用魔石做试验，湮灭了当时居住在沃尔克区的数千人类，也因此引发了人类与高精灵的战争。使用了黑光后，魔石的力量被封印了十年。后来，魔石落入了一个叫兰多夫·瑟里姆的高精灵手中，他用这魔石，制造了众多事端。他让高精灵与人类军的战士们在自家阵地自相残杀，以此将矛头引向他所虚构的“暗精灵内鬼”；他用魔石操控米克·德斯曼，让他自己撞上了被迷昏了的雷古勒斯的铁剑；他控制托马斯·德斯曼的思想，令他饮下高浓度的魔石药水，最终身体因无法支撑而爆炸；他给恩希斯·德斯曼洗脑，命他从昂约隆德的城堡顶端一跃而下……

    后来，一个叫伊莎贝拉·德斯曼的女性精灵发现了魔石，也发现了兰多夫·瑟里姆的阴谋，她去找兰多夫质问，但没能得到答案。她希望兰多夫能回头，于是盗走了魔石，将其扔入了泽勒之渊，然后被莱纳所拾到。

    “这块石头原来有如此魔力！有了它，我能恢复所有族人的记忆，也能用来向地面复仇了。那个叫雷古勒斯的家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得到魔石后，加上这些年的苦练，莱纳终于能够稍微控制自己的力量了。他用火与工艺之力改造了自己的右眼，将魔石藏了进去，他未使用魔石能力的时候，看起来和他原本的眼睛没任何区别，确保了万无一失。

    他通过从魔石中获取的记忆知道了篡改人们记忆的方法，他相信这是那奥沙希特有意为之，也许他也不想后人一辈子蒙在鼓里，这才将一切的真相封入了魔石，待有一天他的后人有缘将其触发。莱纳开始想要不要让暗精灵们得知真相，只要他使用魔石，定能将他们先祖身上那些被抹去的记忆找回来。但是他又一次犹豫了——

    “我为什么要让他们知道真相呢？真相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只有我能知道……不，我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呢？知道了真相的我被逼到如此境地，我所承受的痛苦也应该让他们也尝一尝……不对，知道了真相的他们会打破这地底世界的平静，到时候泽勒之渊就永无宁日了……这不是正好么？是时候集结队伍向地面、向人类、向高精灵宣战了……不行，我的能力无法让这么多人都记起真相，奥沙希特都以生命为代价，现在地下的人比当初多了数十倍，我的力量也不如他强大，我贸然发力必死无疑！”

    为了测试人们知道真相后的反应，莱纳找了几个人做实验。他找了几个最普通平庸，毫无理想、抱负、追求的平民，用魔石向他们灌输了他们的祖先战败被逼入地底，又被洗脑的记忆。结果他实验的四个人中，有一个见人就说到处乱叫，但无一人相信他，最后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自愿被当作疯子关了起来。有一个开始四处寻找泽勒之渊的出口，想要到地面上的世界去，可是他怎么也找不到，于是他开始筑高台、搭长梯，想这么一直爬上去，最后失足跌落摔死了。还有一个人因承受不了这厚重的真相，接受不了被蒙骗的现实，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他用柴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最后一个人选择了什么也不去相信，他把那真相看作了一场梦，继续过着他平淡幸福的小日子。

    这次的实验，暂时打消了莱纳要让众人了解真相的打算，不是所有人都能正确面对欺骗了他们的生活的。

    拥有了神之子的力量，又获得了魔石，他的寿命也得到了大量延长。一般的暗精灵最多也不过活三百岁，他活到五百岁了却还一如三十几岁和莱特一起打闹的当年。五百年了，那个人扰乱他的生活起已经过了四百七十二年，他相信自己还能活很久，只是永恒对于他来说已变成了一种折磨，那个什么叫雷古勒斯的也许早已死了，另外他身上发生的这一切就真的应该怪雷古勒斯么？不管他有没有告诉自己真相，该发生的早晚会发生，一切的结果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的选择使妻儿丧命。可是这个选择又是谁给他的呢？

    这四百多年里，他都靠那神之子的力量锻造各种工艺品打发时间，任何一个再不起眼的东西，被他的火焰一烧，也能变成精美漂亮的装饰。他用蘑菇做出了船；他将石头砌成了塔；他让树叶聚成了布；他令铁块化作了剑……他再未使用过魔石的力量，也再未恢复过任何一人的记忆。那个最后被他用魔石影响的人老死了，走的时候很安详，带着秘密走入了永恒的梦境。

    也许是频繁使用了工艺之力的结果，他的力量与某样东西之间产生了共鸣，他觉得有个东西在地底深处某个地方呼唤他，他知道那一定就是他的圣器——瑟里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