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午夜惊魂时

    “你……”洛老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哼，她怎能不打，她心里憋着气无处可撒，她唯一的儿子就这样没了？她怎能承受的了？

    带着红肿的脸颊，青青坐到床沿边，轻轻的抚上他一如既往平和的面色，规整的衣袍已经换好，她扯下床幔慢慢的躺在洛青城的身边，安静的抱着他，静静的不说一句话，可是脸上却带着温和的幸福。

    “夫人……”梅香看着青青的举动大吃一惊，自古死人都是不干净的，他们哪能睡在一起呢？

    “嘘，别出声，都出去吧，相公要休息了……”语气轻柔温和，生怕吵的他一丝。

    杏香望着青青心里酸痛的不行，这夫妻情谊、情深无比，比着那书上的烈女子又弱的了几分？便连哄带拉的带着洛老夫人走了出去。

    洛正申和洛轻岩也是闻声赶紧赶了过来，看着被半拖着出来洛老夫人，心里也早已察觉，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只是紧着一张脸，说不出满脸悲戚来和那些痛哭的人相比心里更是难受的不行。

    洛老夫人一见洛正申立刻扒了上去，“老爷，青城我儿……，我儿……”哭着断断续续，不知所言。

    “……”洛正申闻言，一瞥头抹掉泪珠子，无言的轻拍着洛老夫人的后背，似在安慰。

    洛轻岩直直的望着内室，不知她怎样了？这样的打击她怎能承受的住？

    “夫人……，夫人陪着四爷呢……”杏香望着洛轻岩，低沉的悲伤让她以往轻灵如百灵鸟般的声音暗哑了不少。

    灵堂摆设在东苑正堂，青青本不许的，可是耐不住洛老夫人和洛正申的强势，对，青青被关了起来，洛老夫人说她疯了，竟然搂着一个死人睡觉，洛正申也不忍看青青，只道她是因过度伤心，便先让静一静，洛轻岩看着青青苍白憔悴的面颊，心中更是一紧，这才刚过一夜，她经憔悴成这个样子？

    “爹娘也是为你好，你先好好的呆着，等守灵出殡的时候自会放你出来……”洛轻岩以一个大伯哥的身份说道。

    “求你，放我出去好不好？相公一个孤单，我要陪着他……”蓬头污面的青青拉扯着洛轻岩的衣服，清冷的泪水串串的往下掉，让看的人不敢直视。

    “你好休息，梅香伺候好夫人……”一狠心紧咬牙关没说出好来，洛轻岩落寞的走了出去。

    洛轻岩走后，梅香端起水盆浸湿面帕给青青擦洗脸颊，青青也似木头般一动不动的任由她不停的擦洗。

    “夫人，你不能这样，你要还这样大公子是不会让你出去的，咱们得好好的，四爷已经没了，你不能再出事了……”看着青青扒着洛青城不放，梅香心里怎会不痛，只是这死人总不能老摆在家里啊，死人自有死人的去处，这已不是他所在的地方了。

    “嗯，我没事，梅香，妙玉呢？把妙玉给我找来……”对梅香的说辞青青也没听进去多少，只想着找来妙玉，对了，她还要找师散，师散是神医，一定会救相公的，一定会的……，青青依旧不愿相信洛青城的离去，寻着法子想救他。

    “好，我这就去……”眼见着青青又要激动起来，梅香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赶紧出去了。

    门外有着两人守着，青青自是不能出去，只有让妙玉过来。

    就在青青烦躁的推翻那盆温水之后，头发零散的妙玉赶来了，看着她的样子像是赶了很长的路似的。

    “青青，怎么样了？还好吧……，洛青城呢？”妙玉走进并没有看见洛青城直直的皱了下眉头，她先前喂着洛青城一颗灵药呢，虽不能让人起死为生，却能让尸首不变味，如今已是夏季，天气闷热，一不小心照料不好就会尸臭。

    “在外面，在外面的棺材里，他们都说相公死了，他没有死对吧……”她始终不相信，一直不相信，明明昨儿自己还搂着相公呢，今儿怎么就死了呢！

    青青的神情有些恍惚，选择性的不去想昨天发生的事，妙玉望着青青，眼睛里也满是疼惜，从衣袖里拿出一雪白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个散发着沁人心脾香味的药丸，趁青青不注意塞进了她嘴里。

    这药到嘴就化，药效一到，青青立刻昏睡了过去。

    “妙玉姑娘，我家夫人……？”梅香赶紧和妙玉接触青青。

    “没事，睡醒就好了，这是提神健体的药丸”妙玉和梅香并力把青青放到床上，对着梅香说了几句话就让梅香先出去了。

    她已经给师散发消息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能不能赶的回来？晃着手里的黑瓷药瓶，妙玉实在是焦急的很，这是她把自己卖掉给求来的，她也只是听族里的人说，以毒攻毒，这血乌的毒性算是世上最毒的，可是不知道能不能解得了洛青城身上的毒，这才让青青赶紧清醒过来，这个决定不是她能做的起的。

    而且门外还有那么多的人守着，她也没有办法现在去喂药，这可是至毒之药，别人根本就碰不得，只有等到晚上了，那时趁大家不注意才做打算。

    妙玉一直在房间里守着青青，除了丫头过来送些吃食倒也没人来打扰她们，一直等到半夜，青青才幽幽醒来，房间的蜡烛也燃到了大半，“妙玉，你怎么在这里？”

    “青青，醒来了，头还昏吗？洛青城？还记得吗？”妙玉故意试探青青一下。

    “怎会不记得，我要让言蓉偿命……”青青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笑，面色微青，似要发怒。

    “不仅有言蓉还有……，还有魏宿儿，你们的好表妹，这匕首上的毒就是她找来的，言蓉事先根本就不知……”妙玉和元宝早就查清楚了，不过看着青青一直浑浑噩噩的不便于说。

    “怎么会这样啊？那魏宿儿为何要这样做呢……？”青青倒是理不通了。

    青青不懂自是有原因的，魏宿儿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女子，竟被一个看大门的老汉给欺侮，她心里哪能过的去？便寻着法子找到言蓉，合计了这一出，本来要害的确实是青青，却被洛青城给挡住了。

    “先不管这些了，我手上有一种药，叫血乌，是世间最毒之药，倘若无意触之便会全体腐烂而死，在整个腐烂的过程人依旧能感知到外面一切，有思想、能说话，当然更能感知身上的一切疼痛，直到身体全部腐蚀完毕才会真正的死亡……”妙玉盯着青青，一刻不停的说道。

    “你说这些干嘛？”青青听得浑身发冷，世间怎会有如此毒辣之药？

    “但是它却能攻毒，特别是毒狠的至毒，你要不要用在洛青城的身上……”

    “你说能救活相公？”青青瞪着眼睛期盼的望着妙玉。

    “不知道，机会一半一半，兴许能活下来，兴许全部消失，什么也不剩，只剩下一堆白骨……”并不是妙玉说的吓人，而是这种药本来就是这样的狠性。

    “我……”这，她可怎么办？用了血乌，要是救活的话更好，如若就不好，他只能是一副白骨，看着整个肉身转眼之间变成白骨，而且还是在她面前，青青不敢，也不舍，更是不能想象。

    这样的抉择对青青来说是很难做的，洛青城不仅仅是青青的丈夫，更是洛正申夫妇的儿子、洛轻岩的弟弟，自顾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平时连头发都不能任意剪断，这毁尸之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做？

    “青青，你要想好了，或许还能有一丝希望……”妙玉扶着青青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可是，也许会是一堆白骨……”

    “随你，不过，不出百日之后他照样是一堆白骨，而且还要让土底下很多的虫咬啃噬，蛆虫的糟践……”

    “不要、不要说了，我不要……”她不要相公那样，不能那样。

    “用吧……”如若最后不能成活，她就陪他一起去。

    在心里暗暗下誓，青青的心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被门外的风吹得有些忽明忽暗的白蜡烛，不能清晰的照到洛青城的脸，青青随即拿起桌子的蜡烛点燃了起来，一点上手，连着屋子里的空余之处都染上了蜡烛，整个房间瞬间变得亮堂堂。

    “走吧……”青青对着妙玉轻声说道。

    棺材是呈半落状态，四周撒着厚厚的黄纸，踩在上面给人一直黏黏的感觉。

    青青和妙玉站在一旁，棺材未曾着地，青青根本不能够到洛青城的脸，只得勾着头望着他沉睡的表情，一直处于苦悲之间的青青不曾注意到，洛青城的脸色并不像昨天的青紫发黑，现在反而发白，惨然的白。

    一般而言，中毒之人就是在死后脸色依旧会发青发紫的，可是洛青城脸上呈现出来的确是一种诡异的状态。

    “愣着干嘛？拿着蜡烛，我来喂药……”妙玉说着一个使劲双手按住棺材的侧面，勾着身子面对着洛青城冰冷阴沉的脸，说不害怕是瞎话，她现在恨不得立刻逃脱，可是一想这是青青她丈夫，她这是来救人的，怎么能临阵逃脱呢！

    “把药给我……”勾着身子让脑袋钻进到棺材里面，这样的姿势其实是很难掌握的，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栽倒棺材里面。

    “我……”手里握着药青青心里又有些迟疑了，不过也只是一时的，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要迟疑。

    “快点……”

    把药拿到手，妙玉让青青离的远些，以免被药气伤着，她倒是无所谓，只要不碰触到，就不会没事，自小吃着毒药长大，这点药气还是伤不到她的！

    妙玉瞅准空当，一股脑的把药全都灌进了洛青城的嘴里，瓶子的口直对着洛青城嘴，这药是沾到肌肤就浸入，一秒不到，这些药水全都灌倒他口中，就是一些溢出的，在沾染到肌肤之后马上渗了下去。

    “怎么样？”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青青干巴巴的望着妙玉问道。

    “不知道……”奇了怪了，这人不醒，身体也毫无腐烂之意，这是个什么意思？妙玉是挠破头皮也想不出是哪里出错了？

    “不知道……？”青青一听，也扒拉着棺材凑过去看。

    看着还和原来一样的洛青城，青青的心却微微的松了一下，没有腐烂，还好还在，只是为何还不醒呢……？

    用手轻触他的鼻翼，妙玉忽的惊一下又收回来了，没有呼吸……？亲娘嘞，这是个啥情况？不死不生，连个活死人都不算……。

    “怎么样？我相公还好吗？”青青急的要死，妙玉却在一边神游太空。

    “青青，我对不起你，兴许是这药、这药失效了吧，没什么效果啊……？”妙玉看着异常的沮丧，莫不是这药是寨子里的长老唬她玩的，可是为嘛给她药的那人确实一脸凝重的说小心使用？妙玉是掉进死角了，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怎么会这样？”

    两人一直想不明白，直直的坐在棺材下想着，一直到天大亮，外面的进来，看见青青和妙玉靠着棺材还在昏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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