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深圳的第二天,朝露随大姨和妈妈起了个大早,一齐去看住在养老院里的外婆。表姐司雪赖床起不来,借口晚些时候还得去高铁站前往河南,让她们先走。
其实司雪是觉得外婆已然记不得自己,何必巴巴跑过去,白白浪费时间,一点意义也没有。
她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意义这件事,当真是见仁见智。
朝露认为不管外婆有没有清晰的意识,能够尽到自己的一份心意,那便是有意义的。
为了让外婆颐养天年,大姨特意找了一间风评优良的养老院,位于西丽和留仙洞地铁站之间。从她大学城附近的家里出发骑个自行车十分钟就到了,方便她每天过去探望外婆。
因为距离不远,她们三人没选择骑车,靠两条腿走路过去也只需二十多分钟,就当清晨漫步了。
深圳的冬天不冷,只是有些湿。保暖内衣外头穿件薄薄的外套就可以御寒,与裹成一颗茧的北京不可同日而语。北京的冬天对于畏寒的朝露来说,是最难熬的季节,每天出门前浑身上下都得贴满暖宝宝,把自己武装到牙齿。如果可能的话,她不介意宅几个月直到春回大地,只可惜客户爸爸和吸血鬼老板不许她如此逍遥在外,所以必须认命地通勤和外出开会。
见到外婆,她似乎还是老样子,笑眯眯的很和善,然而不认得朝露,也不大认得住在香港的小女儿。她记得大姨,因为后者天天过来陪她聊天吃水果,也记得二姨,因为二姨跟大姨长得十分相似。至于一年来不了几次的朝露,早就被她忘到脑后去了。
经过大姨一番提醒之后,外婆似乎想起了朝露妈妈是谁。不过没一会儿,又忘了,她开始把两人当客人,站起来一个劲儿地给她们让座,让小女儿和外孙女哭笑不得。
还是大姨用一番方言对话岔开了外婆的注意力,她才没有执意将让座进行下去。
朝露妈妈惊叹道,“你竟然还记得武汉话?”
“没办法,咱妈返老还童,最近跟她对话都得用武汉话。”大姨无奈解释道,“我还得假装是她大姐,命令她做这做那,否则她什么也听不进去。”
啥,朝露愣住,女儿变大姐,这能行得通?
“所以外婆现在以为你是大姨婆?”
“差不多吧,偶尔她会突然醒悟,说不对你不是姐姐,你是我大女儿。这个时候就麻烦了,她会倚老卖老,变得特别不讲道理。”大姨叹道,顺手剥了个甜甜的小橘子,掰成几瓣一片一片地依次喂给外婆吃。
外婆吃了两口,就摇摇头示意不要了。
“好酸,”她眉头紧皱,一脸嫌弃。
朝露觉得有些神奇,人的记忆力到底为何会衰退呢?甚至像外婆这样,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一会儿以为她自己是战乱时期随家人四处迁徙的小孩,一会儿以为她是解放后年轻力壮的劳动人民,一会儿以为她眼前的朝露刚刚成年不久。
她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朝露,“你为什么要来我上班的地方?我在这边工作呢,不能陪你聊天。”
“您现在下班回到家里来了。”朝露尽量释放善意,摆出最亲切的表情,“我来看望您啊,想知道您过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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