炘绝抬眼看她,红雀期期艾艾,嘴里的话实在说不出口。殿下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应了这事,若是那女君出现,岂不就露了馅?
笈筌自是知道她想问什么,皱着眉在窗前立了一会儿;“无事,我未将话点明,他日也可说我应下的并非此事。”她顿了顿,又道:“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于我并无大碍。”
以她的身份,难道还真的指望炘绝因为这件事来报恩不成。即便知道了,得罪一个大泽山弟子,于她而言又有何损失?“殿下,听说炘绝仙君在天帝陛下面前有几分薄面,若是他求到陛下面前,陛下知了原委,还以为您妒羡小凤君,以陛下护短的脾性……”
当今天帝陛下的这个优点,可谓四海之内尽人皆知。
笈筌面色微微一变,有些后悔刚才意气之言,但她性子要强,也只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一摆手道:“他那个不经事的样子,对上宣澈还能逞几分口舌之利,哪有胆子到陛下面前胡言乱语,此事莫要再提,日后他上孔雀岛,你只管替我拒之不见,等过些年,此事也就过去了。”
笈筌话语笃定,红雀不敢再言,退到了一旁。
话音刚落,外岛数声凤鸣响彻半空。晚宴已至入席之时,两人离开流云阁,朝凤皇殿而去。
此时,炘绝早把替师父赴宴恭贺之事忘得一干二净,正匆匆朝梧桐林里的梧桐祖树而去。
他在上古界时听茗涵说过,梧桐岛的小凤凰逆天而生,一直孕养在梧桐祖树里。
火凰玉怕是这只小凤凰的命根子,她定不会轻易借出。他若早早守在古树下,待她一涅槃降世,便上前恳求,那小火凤见他如此实心实意,心肠一软,借他观赏两日总归能成。
炘绝倒也知道该觍着脸去求小火凤,而不是在凤染面前撒泼打滚,百来年时间,总归还是成长了些。
临近傍晚,梧桐岛上空晚霞蔽天。因参宴的宾客实在太多,天帝便将晚宴摆在了凤皇大殿外。接踵而来的宾客一至殿外,入眼便是不见尽头的珍馐百味、大殿上空群戏欢鸣的五彩祥凤、遮天蔽日的祥云漂浮,就连待客的器皿小几也是梧桐林里的古木雕刻而成。仙君三三两两相携入席,落坐在软蒲团上,对这场宴会的规格排场满心赞叹。
少顷,大殿外仙君几乎尽到,除了天帝和凤族的几位长老,笈筌一行已算得上是最后入席。她今日着一件碧绿长裙,裙摆上摇曳着仙蚕银丝勾勒的金羽孔雀,慢走间雀翎腾飞九天,一派芳华。如此一身配上她绝丽的容颜,顿时便夺了满场目光,几位跟在她身后的女君倒显得有些寒酸起来。
笈筌虽负盛名,但以往参宴皆穿着素雅现于人前,甚少有此般华贵之貌,想来这次梧桐岛之宴,她不是一般的看重。
笈筌随仙童指引落座于孔雀王之下,见对面上席仍空一席,有些奇怪。仙界权重者皆以入席,还有哪位能与父王位列同级?华姝微一思忖有个猜测,却不敢肯定,听说天帝和妖狐一族的首领常沁妖君交情莫逆,难道是为她备下的?
天帝与常沁妖君的交情她早有所闻,这种事放在一般仙族身上,定早被扣上了私通妖族的逆罪,可天帝行事向来乖张霸道,她与常沁交好于位极天界之前,数百年来世事变迁,两人情谊全然不改,这也成了两界一桩奇事。但私下交好是一回事,常沁毕竟在妖族手执重权,被妖皇倚为股肱,今日这种仙族齐聚的盛会,她难道真会不顾妖皇权威,出现在梧桐岛?
笈筌想想也觉得不可能,暗自打消了这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