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家刚才可是被你搞得全身都是汗呢。”苏甘娘娇嗔了,“怎么着,也得洗上好大个半天吧?”
“呜呜。”风清歌的希望彻底就是渺茫了,“美人姐姐,总而言之,今晚我这门就不锁了。”
“官人还是把门锁了好。”苏甘娘友好地建议着,“否则,保不定就有什么东西溜到你的床上呢。”
“老子一个大男人怕什么东西溜到床上呢?”风清歌直接就大老爷们了。
“奴家知道官人不怕。”苏甘娘咯咯笑了,“可是,你就不担心床上忽然又多了一个大男人吗?”
“我咧。”风清歌刹时间就怕了,“那,那我就锁门吧。嗯,你来的时候,可千万记得敲门呀。”
“奴家会敲门的。”苏甘娘站直柳腰,轻巧转身,往后摆摆手,“如此,就回头见咯。”
“是床上见。”风清歌马上就纠正了美人,深情呼唤,“姐姐,我一定会在床上等你的。”
“好期待哦。”苏甘娘脚步没停,头也不回就答了。于是,风清歌只能眼睁睁地着美人的臀部摇呀摇地就消失在走廊的暗影之中。美人已远去,但香气仍在。风清歌硬生生地就在门口深呼吸了好久,久到将美人的香味完全都吸到肺里头之后,才呜呼一声地爬回房中。当然,他也有记得随手关门。
夜已深沉,夜已沉醉。月娘从乱葬岗之上,一瓢一瓢地往苏甘娘的客栈上泼洒着如水月光。
苏甘娘独自走在回房的路上。她的房,就在客栈后面的单间小花院之中,就她一个住。毕竟,没有男人,女人也是可以做老板娘的。回房的路上没有灯,但天上却有月娘在为美人照着路。夜深的时候,女人走路就该走得快一些。但是,苏甘娘现在却走得很慢,仿佛就是有着很多心事在想。
客栈那边依然还是灯火通明,虽然现在的客人已经不多了。但就算是没有任何客人在,苏甘娘的客栈也依然还是会灯火通明到天亮。每个漂泊异乡的人,最怕的,就是孤独的夜里没有光。苏甘娘也会怕,所以,深夜中她的客栈里一定就要点着暖堂堂的灯,照亮自己,也照亮他人,或孤魂野鬼。
但是现在,客栈的灯光却照不到苏甘娘的脚下。她,已经踏进自己的花院中了。花院不大,树也不多,路也很小,房间更是只有一间。房间里头,没有点着灯。不多的花树遮挡着从客栈那边照过来的明亮灯光。苏甘娘的绣花鞋上,只斑驳着月娘从乱葬岗上泼洒下来的如水月光而已。
绣花鞋在动,如水的月光在鞋上花间浮沉流淌。忽然,月光不动了。原来,是绣花鞋不动了。苏甘娘没有把鞋脱下,她只是忽然在某株花树的树荫下停住脚步而已。于是,黑影瞬间就将她吞没了。
她,为何要停下来?家,明明就还在她的前头。是为了等人吗?可是,她又为何不回头?是因为等的人还没有来吗?还是说,那个人从来就没来过。没人知道苏甘娘心里在想着什么。这里本就是她的客栈,她的花院,她的家。她自然就是可以想停就停,想走就走。可是,她现在为何又在叹气呢?
苏甘娘,本就不该是一个会叹气的女人。因为,她除了是这家正宗黑店的老板娘外,更是这条龙门街的干娘。她够大方够义气,以至于汉子们心甘情愿地就做她的干儿子。她够大胆够豪气,整座四海镇就没人能比得过她的海量。她还够善良够温柔,她的西施包子不知就是帮了多少人度过难关。
像苏甘娘这种人,本该是天塌下来也能单手撑着的人物。只要她愿意,只要她勾一勾手指,绝对就会有无数的男人愿意为她通宵等候在房门外。可是,这座花院现在是如此的精致芳雅,却又也是如此的孤冷寥静,仿佛,就从没任何一个男人进来过一样。是没有男人敢吗?还是美人根本都不上?
除了苏甘娘自己之外,根本就是没有能了解她的心思。如水的月光,忽然又在绣花鞋上沉浮流淌了起来。美人没有再等了,她直接走向自己的房,开门,点灯,然后把门关上,连影子都不留在窗上。
不知是过了多久,仿佛是长风拂过了山岗。苏甘娘之前驻足的地方,忽然就又出现了一个身影。花树的暗影依然是吞没了那个人,只留下一对映照着房间灯光的微亮眼睛。这个人是谁?他为何出现在这里?莫非,他就是苏甘娘一直在等的人?可是,既然来了,他却为何又只敢远远地望着那间房呢?
万籁寂静,只有风声。风声,让寂静更静了。花树影下的那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连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气息全如,仿佛僵尸,他就这样望着苏甘娘的房间好久好久。房间里头,依然还是灯火通明。可是,窗上也依然还是没有半片剪影。美人是去睡了吗?可若真如此,那她为何不熄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