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不用哪个,用得着他来指教!
处理完政务,明皇下朝回了内廷,宦官高晋独自留在勤政务本楼收拾案上卷宗,翻到了皇甫惟明的上疏,心头一抖,凑着落日余辉看了,把紧要处一一地记在了心头。
第二天,高晋把皇甫惟明上书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林甫,当时就把李林甫气得七窍生烟。脸上却是笑嘻嘻的,没有一丝恼怒。用一锭大银打发走了高晋,背过身来,几乎咬碎了牙齿。回到府邸之后,他面色铁青,谁人也不理会,一人进了月亭,关上门,一直在里面呆到月上中空也不见动静,家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在里头动心思,没有一个人敢去打扰。奴仆们也不敢去睡觉,忍着凛冽刺骨的寒风,守在月亭门外,等候李林甫传唤。
到了平旦时分,月亭的门才被推开,李林甫出来,站在月亭门前,伸了以个大懒腰,举头望着天空一轮明月,说道:“原来今夜好大好圆一个月亮,老夫身在月亭之中,居然错过了看它。可惜呀可惜!”
看他这个样子,家奴们猜到他一定是有了妙计良策,心情舒畅,这才敢上前请安问好,问他进不进晚膳。
李林甫笑道:“晚膳,怕是该进早膳了吧。啊哈,这一夜费尽了老夫的心思,不过,费得好爽快!”
“大人少候,小的给大人取饭食来。”
“快些,该上朝了。”
当日朝会无大事,早早地便散了朝。李林甫出殿时,给御史中丞杨慎矜使了个眼色,杨慎矜点点头,等众人散尽,他径直去了李林甫在兴庆宫一处处置日常事务的偏殿。
见他来了,李林甫说:“杨中丞,你知道,老夫力排众议,让你替代韦坚作了陕郡太守,如今,韦坚心怀不满,正勾连河西节度使皇甫惟明,暗中计较,想取回陕郡太守之职,明来暗往,紧锣密鼓,可谓志在必得。”
那杨慎矜是隋炀帝杨广之玄孙,有一兄长名杨慎馀、一弟名杨慎名。杨慎矜生得相貌堂堂,一派龙子凤孙气度,初任汝阳县令,后擢升为监察御史。因李林甫妒恨韦坚在明皇面前日益得宠,恐威胁到自己的相位,用了个偷梁换柱的计策,免了韦坚的一应官职,把陕郡太守的职位给了杨慎矜,杨慎矜还以为李林甫看重自己,遂与李林甫日益交好起来。听李林甫说韦坚要夺回官职,不免恨恨地说:“陕郡太守又不是他韦家的,他有什么资格要争要抢!下官偏偏不服这口气,拼着官位不要,也要跟他争个高低上下,怕了他,下官就不是炀帝后裔!”
李林甫笑着摇头:“中丞大人,说句不好听的,你是炀帝后裔不假,他韦坚是何人你又不是不知!”
“下官知道,太子妃韦氏是他的亲姐姐!”
“中丞大人知道就好,韦坚就是仗着有太子撑腰,所以才傲视群雄。还有,只因一条广运渠,圣上此刻对他也是宠爱无边,有太子,有圣上做靠山,他怕哪个?他又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说着,他拍拍气鼓鼓的杨慎矜肩头:“中丞大人,既然他出此狠手,你也不能束手待毙,等着他拿刀宰割。”
“那是自然,舍命也要拼上一拼,哪怕是鱼死网破。”
“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李相有何主意?”
李林甫眯眼一笑:“老夫如今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能不能成事,还要凭借中丞大人之力。”
“李相请讲,下官一定听命于你。”
“圣上曾有一道敕命,中丞大人还记得否?”
“不知丞相大人所言是哪道敕命?”
“‘宗室、外戚、驸马,非至亲毋得往还,其卜相占侯之人,皆不得出入百官之家。’”
“记得,记得。”
“好,那韦坚是皇家外戚,皇甫惟明是边将,他二人私下往来,正犯了圣上敕命,如若拿住了他们私交,那圣上还能绕过了他们?!”
杨慎矜敬佩地看着李林甫:“丞相大人真真妙算。”
“先不要忙着额手称庆,要拿他们现行,才好向圣上举发。”
杨慎矜急不可耐地说:“下官暗地去跟随,不信拿他们不住。”
“你是御史,这正是你分内之事。”
“下官明白。”
“老夫已经替你打听好了,那皇甫惟明住在东内外一间馆驿内。他来长安已经一月有余,过了正月,可能就要返回河西任上,所以,此事一定要快。”
杨慎矜连连点头:“下官知道了。”
“韦坚也知道圣上敕命违逆不得,他不会去馆驿内见皇甫惟明,只能是在馆驿之外与他会面。”
“大人放心,下官派几个心腹家人守在馆驿外,等他出来,就尾随而去,不愁抓不住他们把柄。”
李林甫捋着胡须,眯着眼睛,好似一只猛兽盯紧了猎物,准备跃身而起,把猎物攫入掌中!他心中还有一个谋算没有名言,那皇甫惟明当年是太子府中舍人,与太子一向交厚,若是此次太子出面见了皇甫惟明,那月亭一夜就简直是抵得万金,不但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双雕一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