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沧桑与疲倦,再无了儿时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微微红了眼眶,可转眼又是一副温润沉稳的模样,只见他俯身拱手道:“儿臣,恭送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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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殿试放榜之日,众人一早便着了朝服在太和殿外候着,只等着里头的人传召。
因还是春日里,天气虽有回暖却仍有些凉意,顾望之紧捏绯色朝服的衣袖,指尖忍不住发颤,她心中实在拿不准圣意究竟如何,昨晚忧心了一宿,直至后半夜才勉强昏昏睡去,导致今日精神也有些不佳。
她忍不住扭头瞧了眼两旁之人,苏既白垂着眼眸瞧不出神色,但却如往常一般自有股悠然自得的气度,似乎对位次全然不在意。瞧见了顾望之的目光,他也只是致以浅浅笑意,再无他话。
倒是许铭卿,手指不住地摩挲着袖口,脸色也是紧绷着,能瞧出心中有些紧张。
她心中想着此人到底是阿瑶的夫婿,刚想开口宽慰两句,便听礼部的上前念到:“宣许铭卿,苏既白,顾望之……贺云舒,萧崇清十人觐见!”
顾望之闻言,心中猛然一跳,知晓自己是进了前十甲了,连忙整理了神色便随着那礼部侍郎进了大殿。
皇帝似乎是身体有些抱恙,只隐于帘后,主要是旁坐的太子殿下来与他们问话。其余众人不敢抬头,只得等叫到自个时才能抬首回话。
那太子先同许铭卿相问了几句,只说他文中颇有阮籍遗风,洒脱自如,文采甚佳,话语之中似有欣赏之意,顾望之便心中觉得他应是得了殿下的赏识,最坏也出不过五名之外。
接着又问了贺云舒的会试位次,只说他文章严谨,处处落实,叫人找不出差错。
顾望之心中一喜,看来贺家哥哥也应该是中上之位,不至于太差。
“顾望之,可是先前连中两元的顾家郎?”顾望之只听得那沁染着余韵深长的低柔嗓音唤了自己的名讳,便立刻应了下来。
她刚刚抬首,便对上了赫连璟清朗疏俊的面容,他说话时眉眼轻弯,眸中泛出星星点点的光波,如同涟漪般涤荡散开,叫人看不清内里乾坤的情绪。
是他!他不是沈景轩陵川老家的远房表兄吗?顾望之一时心中大惊,很快又镇定下情绪,子珺,珺,王君……原来如此!竟是她蠢笨了!
顾望之心中又不由得狠狠咒骂了沈景轩那厮一番,都怨他这个不靠谱的骗子,专是来坑她的。
“回太子殿下,正是。”顾望之行了礼,沉声应道。
赫连璟瞧着她讶异的神色,唇瓣不禁微微一勾,温声道:“你文章写得颇有临川先生的风韵,可也是喜爱先生的文集。”
顾望之抿了抿唇应道:“回殿下,臣自幼便钦慕于先生文采,故而读得多了些。”
赫连璟微微颔首:“甚好,本宫对临川先生也很是仰慕。”
他话音刚落,众人目光便不由得落在顾望之身上,只觉得她得了殿下喜好,势必是稳入三甲了。
顾望之也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又回想起先前同太子殿下一同出游之事,应是举止得体没有什么开罪他的地方,也实在记不得哪处讨了他的欢心。
正当她脑中一片混乱之时,便听得鸿胪寺官员宣道:“宣进士三人,苏州顾氏顾望之赐状元,常州苏氏苏既白赐榜眼,京兆许氏许铭卿赐探花!”
顾望之猛然错愕,她,她中状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