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宁闻言,出言解释道:“项某不是不信白兄之言,只是项某说到底只是个普通的军人罢了,连作为宁王府世代私军的霸王骑的重建都令我焦头烂额,恐怕实在无法担起什么责任啊?”
“哦,我就知道如此,项兄能够为长安城数万孤儿举起自己的刀,那为这天下举刀自然也不会有丝毫的推辞。”白毅见到不是项宁不信任自己,心中一喜,也不再纠缠在帝国的时局和破军的隐秘之上,“至于霸王骑的重建,军堂早有定策,项兄并不需要担心。”
“白兄可是有什么消息?”
“霸王骑的重建其实在项兄还没回到长安之时军堂就已经一直在策划,陛下能够顺利将霸王骑交到你手中,这背后就有军功世家与皇室一些勋贵重王在背后推动的原因在内。一旦等到霸王骑重建并且形成战斗力之后,军堂就会推动陛下让其走上战场之上历练,一旦霸王骑这支大楚天下第一铁骑重新成长起来,军堂似乎想要将霸王骑布置在陇右之地,这样既可以拱卫京师,又可以让霸王骑参与扼制势力日益膨胀的吐蕃人。至于军费方面,我离家之前,听我父亲说过,帝朝商会可以暂时将重建的军费挪借给你,不过条件是你每年必须还一部分给商会。”白毅的消息不可谓不灵通,至少他如今所说的都不是项宁知道的。
帝朝商会肯将军费挪借给自己,项宁有些怦然心动。只是转念一想,这笔钱还是要借用的,光是这次装备的费用就需要两百万两,还不包括霸王骑的弓箭,箭枝等许多战略物资的消耗,以及近十万匹战马的购买饲养等等种种费用。就算自己有着数万户封邑在手每年只需要还一部分,可是军队是一个耗资巨大的无底洞,每年的费用都是惊人,再加上以后火器的研发制造费用,这笔巨款就算让自己借到了恐怕也还不起的份。
帝朝商会可不止是皇室和白家的份额在内,世家大族都在曹氏商会和大秦票号里有一定的干股,这些世家即使没有任何产业,光是每年来自这些干股的花红,就足够他们所有的开销。自己若是不还钱,要恐怕不被那些高门世家的债主们撕了才怪。
“项兄,军费可以解决了,你为何却不见丝毫的高兴?”白毅奇怪道。
“有借有还才好,可是这笔钱就算帝朝商会肯借,我可还不起。”项宁长叹道,他始终都是个务实的人,花明天的钱圆今天的梦这个说法他可以接受,可是花的太多,把下辈子的都花完了,那就是在自寻死路了。“只有花着自己的钱我才能心安。”
“既然如此,宁王府家大业大,那为何不考虑投钱做生意,如今大楚商业极为发达,可做的生意千门万户,只要经营得法,很快就可以盈利的。”白毅的本质还是个商人,没有钱财,创造钱财便是商人的天赋,他自然是如是建议道。
“我不是个会做生意的人,何况如今中州的各行各业哪个不是抓在你们这些有着官府背景的大商人手中,我一个新人,还怎么和你们这些人去争斗,何况我的花销极大,若是小打小闹无异于杯水车薪,还不如不做。”项宁眼睛一亮,但旋即卸了气,他这个军人,靠自己杀人的手,恐怕始终是抓不住钱财的。
白毅望着眼前陷入难关的青年,他极为想要帮这个一见如故的朋友,可是一时间又实在不知要不要将心中揣摩良久的想法和盘托出,踌躇良久,终于还是一咬牙,毅然道:“其实,我倒是有一个全新的领域,从没人接触过,不知项兄有没有兴趣?”
“哦,白兄但请说来听听。”项宁显露出了一分兴趣。
“项兄也知道我大楚独占丝绸之路,同时海上贸易又极为发达,商业之繁荣可想而知。然而我大楚仍广泛使用铜钱,铜钱每贯重六斤四两,要携带大量铜钱出门,既重且很不方便。每次若是要完成庞大的交易量只能在当地将钱财交给户部,再由户部开取的龙票进行交易,等到交易完成才可以在异地取钱,这其中所要支付给户部的税钱可是不少啊。而户部也只接受大商人的委托,民间的商人只能靠着镖局运送钱财,如是一来其实大大限制了大楚商业的发展。”白毅渐入佳境,侃侃而谈道:“我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开设一种专门存钱的站铺,操作流程可以模仿大商人通过户部完成交易的流程,也就是商人或者只要有需要的人,可以把钱存在当地的钱坊内。然后只需要带上必要的路费空手上路就行,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后可以再凭出发地柜坊签发的票据以及约好的暗号进行提钱,只须付少量的手续费,这样就免去了路上的不安全和搬运之苦。我们完全可以由小到大,由点到面,初期先针对那些平民百姓和小商家,若是资金积累的快就可以将网撒出去,我相信,若是将这钱坊一旦开遍大楚,那每年的收益完全可以用百万两来计算。”
白毅越说越兴奋,而项宁越听越震惊,他知道,白毅所说的钱坊就是柜坊,而操作的流程就叫作飞钱。这种飞钱就相当于后世的异地汇款,在中唐时出现,最早是同城之间进行,后来逐渐演变为各城市之间汇兑。是一种极为赚钱的行当之一,一般没有雄厚的资本和后台,没有人敢涉足这个行当。项宁也知道,如今这个世界民间确实还没有这样的机构出现,这是一个全新的行业,这也是一个大有前途的行业。
“好,这事我干了。”项宁是个谨慎的人,但也是个果断的,并不缺乏冒险精神的人,当即拍板道。
“项兄,你,你就不考虑考虑?”白毅倒有些惊诧于项宁的果断了。“只是我估计这事我们必须首先有笔雄厚的钱作为原始资本,小弟刚刚做生意,手中也没什么钱,只有大约十万两……”
“不,这事有前途,我干了,”项宁打断了对方的话,“这里是二十万两的户部票据,直接兑换。你负责经营,我就不管了。”
“这,”白毅顿时被对方的信任所感动,“那,项兄,我们,我们三七分账可好,我三,你七。”白毅立刻补充道。
“不,对半分。”项宁勾住了白毅的肩膀,爽快道,“来,我们兄弟再来讨论讨论这生意怎么做?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资金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开战贷款业务,把钱贷给需要的人,利息要比高利贷低上很多;我们还可以拿出适当的钱来做些其他的生意,但是保证资金链不断,有足够钱维持柜坊的有效运转……”
项宁越说越起劲,无数的新名词听到白毅这商人世家的子弟翻着白眼,感觉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在自己面前被打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中传出了项宁无比爽朗又无比奸诈的声音,而商业天才白毅却在暗自腹诽道:“靠,这叫不会做生意,妈的,那老子还有混的么?”
一个庞大而全新的财阀在这间书房内开始萌芽,一个军人和商人相互勾结的最成功案例也在这间书房内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