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五更。
天色依旧灰蒙蒙的,厚厚的彤云遮住了黎明破晓的希望。
华雄一行已经用好了朝食,此刻正骑在战马上,正各自挽着一两匹驮运粮秣物资的驽马,缓缓往武威郡祖厉县的方向而去。
本来,他们在昨天日暮的时候,就应该出发了。
只是华雄还下令让人挖墓坑,让战死的汉家子入土为安;以及收集木材等物,尊重羌人战死燔而扬其灰的传统。
虽然说,耽搁一个晚上的时间,会增加被叛军寻来袭击的危险。
但有些事情,当时能做的,就尽力去做了。
不然的话,谁又知道以后还没有机会。
是啊,只剩下五百余人的孤军,谁又能保证,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度回来这里,将袍泽的遗骸安置妥当。
或许,不久以后,他们这些依旧活着的人,也会步入后尘。
到时候,谁又会来帮他们收敛遗骸呢?
也许,只能和以往的羌乱一样,以白骨露於野的普遍,为这片贫瘠的土地添加点苍凉吧。
带着这样的觉悟,行军中的行伍,气氛颇为压抑。
华雄对此,没有去说些什么话语安抚。
因为这些兵卒,没有一个人选择离队。就连伤势很重的人,都歪歪曲曲的趴在马背上,伴随战马的颠簸,时不时的闷哼一声。
本来华雄是打算,让这些伤兵离队了的。
比如下汉军军服,换上战死叛军的服饰,化整为零返回羌道。
至于半路上,会不会被叛军认出来杀了,或者是被西北狼群给果腹了等等,不需要去考虑太多。
这是当前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们有伤势在身,继续随行北上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而选择返回去,至少有希望。
能活下来一个,就赚了一个。
只是他们都拒绝了。
“司马,让我们继续随行吧。一起死在冲锋的路上,也好过独自丧身在山沟里。那样就太憋屈了,到了九泉之下连个喝酒打诨的人都没有。”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华雄自然不会再去勉强。
兵卒们都誓死不弃,杜县尉和赵昂两人,就更不可能离去。
此刻,赵昂正躺在马背上,看着彤云密布的苍穹,不知道在想什么。
华雄为了照顾的他伤势,寻了几块树枝绑在战马腔腹上固定,又在马鞍下塞了许多干草,充当简陋的担架。
虽然这样躺着,也免不了战马颠簸,但好歹也算是聊胜于无。
“狩元,羌笛还在吗?”
正马蹄缓缓向前着,赵昂侧头看过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吹首曲子来听吧,怪闷的。”
华雄微微挑了眉毛,颔首问道,“还在,你想听什么曲子?”
“都行吧。”
赵昂又转过脑袋看着苍穹,“有点声响就行。看了半晌的天,却连只鸟儿都没有飞过。”
华雄莞尔。
抬头环顾山峦河谷间,那一片草木枯黄的肃杀悲凉。
心有所感,便从怀中掏出羌笛贴着唇上,吹起了汉武帝亲自做的《秋风辞》。
曲调刚起,就有三三两两骑卒随音将辞唱了出来。
慢慢的,带动了众人一起同声。
“秋风起兮白云飞,
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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