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甜甜和蜜蜜

台电风扇吱嘠吱嘠地转。

    正烦闷时，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回来了。除了上午的孩子，还带回两个双胞胎姐妹。

    李甜甜嘴甜，看到唐姗姗就叫唐老师。不用唐姗姗安排，拿起抹布就开始打扫卫生。唐姗姗急忙拦住李甜甜：“现在热，凉快一点儿再打扫。”

    “凉快一点儿我就没时间了，要去山上牵羊回来。”

    唐姗姗这才想起，农村孩子不光玩，还要帮父母干活。

    “唐老师，李甜甜和李蜜是我们班上成绩最好的。”权娃在旁边聒噪地补充。

    “也不好，英语学起来比较吃力。”李甜甜羞赧地回应。

    “李蜜的名为什么只一个字？咋不是叠音字呢？”唐姗姗压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

    “爸爸说，书名多一个字就不好听了。”

    “为什么取甜甜蜜蜜呢？”

    “爸爸大概是希望我们日子过得甜甜蜜蜜吧。”

    “你爸爸真有文化。妈妈呢？”

    “妈妈在场镇上的工地打小工。爸爸的确有文化，以前的高中生，字写得特别漂亮。要不是得了病，肯定会混出点儿名堂的。”李甜甜骄傲地向唐姗姗介绍道。

    唐姗姗本想再问，又怕触及孩子的隐痛，只得算了。看着眼前的几个娃娃，想到刚才李甜甜说英语学起来吃力的话，突然萌生了利用假期给他们补课的想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们想不想补英语？如果想补，明天来上课。”

    李甜甜和李蜜对望一眼，顿时眼睛发亮：“愿意，愿意。”

    “李甜甜，你早上不出去放羊？不帮你婆婆干活了？”亮亮沉稳地反问两姐妹。

    两姐妹一听亮亮话，顿时像太阳底下的茄子，蔫了。唐姗姗不忍，忙说：“你们干了活再来。比如午饭后到下午出工前这段时间，我们可以补习。”

    权娃眨巴着眼睛，细小着声音问：“要不要交补习费？”权娃也想来补习，但如果要交补习费，自己无论如何来不了。婆婆哪有钱给自己交补习费？况且自己每天还要帮婆婆给茄子豇豆淋水，两人的开销全靠婆婆卖菜换点儿钱。

    “不交，不交，当然不交补习费。免费给你们补。”

    “哇，太好了。”

    唐姗姗话一说完，李甜甜两姐妹即发出愉快的欢呼声。

    佩佩站在不远处，她看到李甜甜两姐妹那双喜悦放光的眼，心里不很明白，背单词、记语法，多枯燥的事，她们怎么那么欢喜？妈妈平时总在耳边唠叨，自己听得烦不胜烦，以致对学习产生了厌倦之情。她们那么爱学习，干脆跟她们互换得了。

    几人叽叽喳喳地商量半天，决定每天午饭后来补习两小时，太阳阴了回去干活。

    傍晚时分，几人告别唐姗姗母女，准备回家。佩佩感觉一身臭烘烘的，很想痛快地洗澡。她走到李甜甜身边，轻声说：“我们去河里洗澡。”她想起中午跟权娃和亮亮一起蹚过的那条河，如果能在里面自由自在地洗澡，多舒服啊。

    李甜甜一听，诧异地盯着佩佩看：“我们这里，从来没女人到河里洗澡的。”

    “为什么？”

    “女人到河里洗澡，会被认为不正经。”

    “不正经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守规矩，浪荡的意思。”

    李蜜听姐姐跟佩佩聊到这里，又插了一句：“我妈妈说，女人不能到河里洗澡，那样对身体不好。河里的水太凉了，会影响经期的。”

    佩佩被两姐妹说得烦躁不安，心想，他们走了后，就剩自己跟妈妈，又会大眼瞪小眼。以前烦了还可摔门而出，如今这黑咕隆咚的农村，往哪里跑？难道又和妈妈唇枪舌战？与其这样，还不如跟甜甜她们一起去放羊。

    佩佩转身到宿舍里收拾了一身衣服，急匆匆地说：“甜甜，李蜜，我跟你们去山上牵羊。”转头又对唐姗姗大声喊道：“唐老师，我今晚去山上睡，明天早上帮甜甜放羊。”

    唐姗姗还没反映过来怎么回事时，几个小孩子便闹闹嚷嚷地跑开了。

    唐姗姗看着空旷的校园，没了孩子们的喧闹，寂静让人孤独害怕，只得又去江妈妈处借宿。

    来到江家大院，唐姗姗知道江妈妈因为江心月来村里扶贫而生气的事，便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跟江妈妈提及这个话题。

    月光下乘凉，江妈妈唉声叹气，不禁抱怨起江心月来。唐姗姗本不想回应江妈妈，但两人对坐，不得不劝道：“江妈妈，心月古道热肠，她愿意致力乡村振兴，这是好事。中国农民一直是收入最低、日子过得最苦的群体，如果大家都像月月这样帮助他们，农民的幸福生活就有指望了。”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城市生活不过，偏偏要到农村来过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