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贪恋权势的父亲送给别人做妾。我没有那样狠心,她能进宫来,是她求我的。”朱祐樘紧了紧手臂,轻声道:“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自己在这深宫里,我不一定能护你周全。”
张尔蓁有些怒气,烦躁生的莫名其妙,可没一会儿怒气便消了,她睁圆了眼睛,许久才问:“……当年,我堆的那个雪人,是不是被你铲掉了?”
朱祐樘以为自己产生幻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年冬日的事儿,闷闷笑道:“大约是太阳出来了,就化了罢,你很聪明,知道自然总是很神奇的不是吗?”
张尔蓁伸着手指头透着衣裳捏了捏朱祐樘的肌肉,“就是被你铲掉的也没关系,东西我送给你了,接不接是另一回事。”就像咱们现在似的,你能做的我能做的,尽力就好了。
“你始终要算的那么清楚,可我记得张家并没有记账极好的人,大约是你遗传了张家叔伯做生意的头脑?”
张尔蓁知道朱祐樘讽刺她斤斤计较又冷淡无情,像商人似的市侩,她悠悠道:“你不就是这般对待若昭仪的吗?”
朱祐樘身子僵了一瞬,张尔蓁继续道:“你明知道的,还送她进宫来了,你不狠?”
朱祐樘想到白若看着他时依恋无助的眼神,白若进宫前曾跪在他面前恭敬地磕了几个头,一转身似乎变得遥远起来。朱祐樘呆滞了一会儿才回道:“在见到她之前,我从没有想过送圣上美人来分万贵妃的宠。我对付万家,对付万贵妃,有的是办法。可她求我,跪在地上求我,我才依了她。”朱祐樘作为太子,什么样的莺莺燕燕没见过,可那般不俗的女子倒是头一个,他只觉得错过了可惜,她那般的相貌,应当迷的住皇上罢?所以他才依了她。
朱祐樘毫不遮拦的称赞白若,张尔蓁心里微微酸涩,却点着头赞同道:“却是如此,若昭仪那般的女子,谁不心动呢。可若是万荣死在了西北蒙古人手里,她的进宫岂不是毫无意义了?”白若的目标是为姐姐报仇,她的敌人是万荣,可她进宫为妃,敌人便是万贵妃,难度上升不止一级。
朱祐樘没有作声,张尔蓁也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朱祐樘本就水深火热,哪里还能余出同情心施舍给别人。他同情别人,谁来同情他呢?张尔蓁默默往上拱拱脑袋,轻轻靠在朱太子胸口上,若是不出意外,这将是她一生的伴侣,她要他好好的,什么蛊毒,什么算计,什么皇位,只要人好好的就够了。张尔蓁如是想,可她也清楚的知道,如今的朱祐樘没有别的选择,也不会放弃那位子了。
他想当皇帝,她还能如何想呢。
当上太子侧妃后的日子亦很无聊,每日早上都要去庆云阁请安。第三日照旧要天不亮的去给太子妃请安,张尔蓁晃晃悠悠到了庆云阁,太子妃还没到,只那三个低品级的美人坐着。与张尔蓁有几分像的便是史承徽,身形苗条,姿容艳丽,尤其是一双美目,水光盈盈。史承徽对面坐着的是良承徽,瞧着很和气,再往下便是录昭训,瞧着年纪稍微小点,一派天真的样子。三人先给蓁侧妃见了礼,张尔蓁慢悠悠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慵懒的倚在软背上,不打算与她们交谈。
录昭训嗲嗲地开口道:“昨日太子殿下又歇在蓁姐姐的屋子里了,蓁姐姐好福气呀。往日里太子殿下都歇在书房里,轻易不往咱们房里去的。”录昭训原本年纪是最小的,比之十七八岁的两位承徽姐姐,十五岁的她向来以小妹妹自居,年纪小总会有些优势,可这会儿瞧见新来的侧妃娘娘比自己还小却又那么得宠,不免酸酸的。
张尔蓁笑了,随口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太子殿下要来,姐姐我总不能把他赶出去呀,实在惶恐。”
下首的史承徽一副“我懂你的为难”的样子:“可不是,太子殿下愿意往哪里去,岂是咱们可以置喙的。”她瞥一眼仍旧笑意盈盈的蓁侧妃,暗暗搓了搓帕子,她打心眼瞧不上这个侧妃,总觉得慵懒又骄傲,才来了三日就目下无人的,瞧着碍眼。
张尔蓁一脸赞同:“对呀对呀。”
门处传来响动,一脸春光明媚的王香沁走了进来,脚步轻缓边走边道:“你们说得这么热闹,快来说给我听听。”
张尔蓁又挤出笑容来,只呵呵笑着并不答话。史承徽笑道:“咱们在说太子殿下喜欢蓁侧妃呢,连着三日歇在凝云阁,还是蓁侧妃更得太子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