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门外响起应喝,两名役卒带着已经去掉枷锁的赵忞进入屋内。
这赵忞纯属被人利用,稀里糊涂的成了杀人刀,自身大抵没甚么罪过,若说有罪过,也是偷买走私山参的罪过,回头乡老之职是没法干了,知法犯法还要罪加一等,加倍罚没赃款,去服几年苦役。
“可是此人向你售卖辽东山参?”
陈平指着泪流满面眼含愤懑的老赵嘉,向赵忞问道。
老赵嘉在杜县乃是有名望的巫祝,赵忞其实是认识的,立即摇头道:“不是他,那人是个年轻后生,我还记着呢。”
陈平失望点头,正想再说些甚么,秦墨却接过话头道:“你还急着那贩卖毒山参的假商贾相貌?”
陈平见秦墨似有头绪,识趣的把话咽回肚子里。
赵忞畏缩的点点头:“回秦相,还记着呢……大概记着。”
秦墨转而看向那老赵嘉问道:“你家中可有宣纸和炭笔?找来一用!”
老赵嘉点头,吩咐病榻旁被吓呆的小徒弟道:“去取大纸和炭笔来。”
小徒弟蓦然回神,双腿打着颤出了卧房,稍倾拿了几张雪白宣纸和一支炭笔回来。
“有劳小弟。”
秦墨接过宣纸和炭笔,露出一个灿烂微笑。
小徒弟见了,双腿终于不再打颤,便也露出一个灿烂微笑。
但秦墨却是突然脸色一肃,拿出大将军的威势,煞气腾腾道:“你定是那贩卖毒山参的年轻后生!”
噗通——
小徒弟大抵没想到他说变脸就变脸,而且还如此的可怖,登时吓得双腿一软瘫在地上,惊骇的双手连摆:“不是,不是额,额甚么也不知道……是……”
“咳咳咳……”
不等小徒弟把话说完,老赵嘉突然虚弱的咳嗽起来。
小徒弟打了个激灵,迅速改口道:“是别人,一定是别人啊~!”
害怕归害怕,但能被选来作为巫祝的接班人,脑子灵活机敏聪慧是一定的,否则也干不了糊弄鬼神的营生。
可在场之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他在老赵嘉咳嗽之后的迟疑改口,又岂能瞒过众人。….嬴政原本还有些偏向自家人,可此时却是脸色一黑,看向老赵嘉的丹凤眼中凶厉之气大盛。
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老赵嘉不敢与之对视,只是借着咳嗽低下头颅。
嬴政手已按上剑柄,似乎想一剑劈了他,秦墨发觉了,忙是开口道:“陛下稍安勿燥,否则宗正那里没法交代。”
“唔……”
嬴政闷哼一声,松开剑柄。
秦墨转而向老赵嘉道:“自己交代,可得痛快,若不然谋害朝廷臣子,纵然为宗室,也当受极刑。”
老赵嘉停下咳嗽,再次趴在嬴政脚下,但却并不是要招供,而是泣哭道:“陛下,额真是冤枉的啊……求陛下莫信谗言,坏了血脉情分……”
“哼~!”
嬴政冷哼一声,拂袖不看他。
秦墨彻底服了这鸟人,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于是,在条几上铺开宣纸,向一旁的赵忞道:“你细细道来,那贩卖毒山参的假商贾,是个甚么样貌。”
“先从脸型开始说,鹅蛋脸还是方脸,与诸人的脸型可有相似!”
赵忞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他要做甚么,但还是迟疑说道:“与秦相您的脸型颇为相似。”
秦墨点点头,炭笔落在宣纸上,边沙沙作画边呢喃道:“不成想,那贼子竟还是个英俊大帅逼~!”
赵忞:“……”
嬴政:“……”
夏无且:“……”
陈平:“……”
赵高:“……”
这破案呢,人命关天,咱严肃些行吗?
不过,诸人看他在宣纸上画出的人脸轮廓,却是若有所悟的齐齐眼眸一亮。
秦墨看向夏无且和陈平,问道:“会作画吧?都试着画一画,看看谁画的更像那假商贾。”
“喏。”
夏无且和陈平应了一声,立即也各自拿了一张宣纸,在条几上铺平,抄起炭笔开始照着秦墨的脸型作画。
赵高见了亦是有样学样。
这三人的画技,明显比秦墨好,但风格却各有不同,比照秦墨的脸,画出来的脸部轮廓,也各有特色。
稍倾,四人皆已画好。
“那假商贾眉毛长甚么样?”
秦墨问赵忞道。
赵忞有经验了,先是把房中诸人的眉毛都看一遍,然后才道:“与陛下眉毛颇为相似,只是稍细一些。”
于是,四人继续沙沙作画。
“眼睛甚么样?”
“也于陛下相似,但更狭长细小一些。”
“嘴唇呢?”
“比赵府令微厚。”
“有没有唇珠?”
“没有。”
“鼻子……”
“胡须……”
“有没有胎痣……”
“颧骨高否……”
“发际线……”
秦墨一通问,赵忞一连答,沙沙的作画声,在屋中回荡。
老赵嘉大抵明白秦墨要做甚么了,看着四人纸上逐渐成形的一名年轻男子相貌,尤其是陈平纸上的男子相貌,他的脸色不由开始发白。
最后,四人停笔,秦墨让赵忞上前瞧看四人的画作:“那一张更像?”
赵忞毫不犹豫指向陈平的画作道:“陈县尉的更像,只是这眉毛和胡须,不是太像……”
秦墨直接道:“你便指点,立刻修改。”
赵忞点头,凑到陈平身边,指点他那里不像,陈平按照他的要求,仔细进行描绘涂改。
噗通——
老赵嘉越看脸色越白,最后彻底绷不住了,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手脚并用爬起嬴政,哀嚎道:“陛下,陛下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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