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其木格上次拜访也就几个月而已,但吕宋岛清军大本营附近如今已渐渐形成了一条小小的商业街的雏形,虽然远不能用人来人往形容,但也尚算热闹。
说来该岛的经济发展还真是一波三折。
清军驻扎地的地理位置稍显有些尴尬,许多南洋的船只一般在琼州岛,也就是海南岛歇息,然后再驶向广州。
虽然此地离台湾比较近,可如今台湾还是经济不发达地区,因此,两地间的商船往来也非常的少,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剩下的就是去日本和朝鲜的洋人商队了,--少的可怜的中国船队一般经台湾和琉球抵达日本,而到朝鲜,更与这里不沾边--,但洋人商队一般都会选择西班牙人占据的港口停泊,包括在欧洲与西班牙打过仗的英国人。
因此,一开始大家多是做清军的生意,赚点清军的银子以贴补家用。
后来就有人专门帮清军倒卖走私商品。
金矿的金子因有内务府和户部的人把关,水师将领想贪也贪不了多少,加上风险太高,所以大家都聪明的没向金子下手,而是悄悄做着走私生意,但毕竟不好直接出面与洋人打交道,便寻了当地的华人作为中人,联系卖家,而那些士兵随身携带的零碎小物件也多是卖给中间商,所以该地的商业买卖倒是红火了好一阵,尤其当补给船靠岸时,那简直热闹的如同过年。
因老十痛恨贪腐的名声在外,所以老十重返吕宋后,大清水师从上到下多悄然金盆洗手,生怕惹着了老十,丢了小命。
老十是个从来不管挣钱的主,但手里却一直不怎么缺钱,虽然他到吕宋的职责是要建设一支战斗过硬的新型军队,用钱的地方不少,但户部没敢短了他的经费申请,所以在老十抵达吕宋后的大半年时间里,吕宋水师从上到下少了许多收益,而附近的尚未发展成熟的商业更是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虽然大家心里急啊,但除了暗暗期盼老十的两年任期赶紧结束外,没人敢拉老十一起共同犯罪。
但当老十在安居岛遇袭后,一回来,就派人放出风声,说大清水师愿意保护各地商船平安往返于南洋各条航线,当然,也明码实价的标出了辛苦费,还叫人到处传话,说是若海船遭遇了海盗,只要向大清水师提供线索,他将带兵直捣海盗老巢,辛苦费就不必出了,所寻货物分一半就好,若没寻到,分文不收。
这些将领一看,敢情老十不介意找外快啊,于是,便悄悄的开始重新从事走私活动,结果被老十发现后,所有东西全部充公,参与走私的人全部革除军职,让大家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
但是,随着后来护航次数的增多,关键是还捣毁了两处海盗老巢,吕宋水师的腰包又鼓了起来,可对当地的对外贸易却没带来什么利好消息。
海盗老巢缴获的赃物被老十统一拉到广州卖给了自家铺子和九阿哥,护航都是直接发的补贴银子,虽然老十对护航时的走私夹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人家要不就直接随商船去了南洋,要不是就是委托商船帮着在广州出手,都不会再带回吕宋。
虽然当地水师恢复了消费力,但他们出营门毕竟有时间限制,所以当地的经济并没有太大的好转,也就饭馆和茶楼看着生意还不错。
加之老十还在安居岛大修公租房,许多原本打算移民吕宋岛的南洋华人都纷纷改了主意,谁不想一落脚就能头上有一片瓦啊,而且,虽然,目前岛上没清兵驻扎,但敦郡王府的别院已经开建了,皇子王爷都要住过来了,那清军守卫还会远吗?
因此,许多华人富商都纷纷在安居岛咂银子修别院,吕宋岛的招商引资工作便也没取得什么成效。
当地村子的有识之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个村长一合计,便找上了当地守军的领导层,这些领导层大多纳了当地女子为妾,其中一人还娶了一村长的孙女为三房夫人,因此,清兵将领们对这些村长都是和颜悦色,没打什么官腔,坦言告知他们也希望当地能获得蓬勃发展,他们也想平平安安的挣两银子,但朝廷的政策如此,他们也没办法。要知道御史可是为此事弹劾了老十的,但老十说此举重点在于练兵,银子只是顺带挣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剿灭天地会做准备,当然,只要户部能多拨实战演习经费,什么海盗啊,护航啊,统统可以滚蛋,于是,户部立即就含糊的表示,其实这也算以战养战…于是,经过御史一闹,这政策便也算过了明面了,就算老十离开吕宋岛,怕也不会有所改动。
弄得这帮乡绅个个郁闷不已,可老十是救他们出火海的大恩人,虽然撒手不管他们发家致富,但大伙倒也不敢背地里说老十坏话,只是诅咒京里的风水先生,在大家的眼里,老十选择安居岛修建别院,肯定是请京里的风水先生来看了地形的,所以便将莫须有的人给恨上了。
因此,当他们听说已经结了蜘蛛网的客栈被一洋人给包了的时候,便纷纷开始四处打听,终于从洋人带来的通译口中买来了消息,原来是来与敦郡王福晋谈生意的。
大家顿时后悔不迭,怎么没想到走走福晋的门路呢?
于是,大家便推举其木格借居房的主人去拜会一下其木格,探听一下是否需要雇佣人手,可守卫却不给通传,本来他们还想借其木格上香的机会半途拦轿,可这帮护卫早早的就来了个清道,于是,大伙便将重任托给了客栈老板,希望其木格到时是到客栈会客。
其木格的确是要在客栈会客,可谁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一帮士兵不仅将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还将客栈老板和伙计赶了出去。
气得一帮村长直骂娘,没人骂老十,都在骂着天地会,要知道上次福晋来吕宋,戒备可没这么森严,村里送去的姑娘人家也照样使唤着,要不是天地会在安居岛闹那一碴,他们早见着贵人面了…
其实其木格对老十此举也颇有微词,但老十却道:“你被天地会劫去了爷倒不心疼,可爷丢不起那面子!“
气得其木格直接将老十的早饭给扣下了,吩咐彩云,今早不用备老十的饭,惹得老十一阵哈哈大笑,“爷吃你的就是,你还能抢过爷?”
其木格掐了老十一把,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说点软话会死人啊?”
老十瘪瘪嘴,“嘴上说得好听,是能抵衣穿了,还是当饭吃了?口蜜腹剑的人还少了?”
其木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老十,不想老十接着还道:“你别教坏安安啊!”
气得其木格不得不再掐了老十一把。
直到其木格出门时,老十还挽起袖子,举着胳膊给其木格看,直呼其木格歹毒心肠。
经过早上的嬉闹,其木格神清气爽的到了客栈,菲德利斯早早的就站在客栈门口将其木格迎到了简易的包间。
见一士兵端上来茶水后,菲德利斯笑道:“没想到福晋身边的防卫比在马尼拉时还严多了。”
其木格总不能对外人嘲笑老十杯弓蛇影,对天地会莫名的紧张,当下便解释道:“在马尼拉时,王爷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如今是我一人出行,他自是不放心的。”
菲德利斯听了其木格的话,也奉承道:“王爷福晋伉俪情深,真是让人羡慕。”
因两人说的都是闲话,不仅双方的通译都在场,而且屋里还站着四个带刀亲兵,所以其木格倒不好意思继续谈论她夫妻俩的感情,便开门见山的问道:“听王爷说,阁下想与我们做生意?不知道是想贩卖什么货物?”
菲德利斯这段时间也派人去广州一带打听老十的底细,得到的回报是老十就一粗人,只喜欢舞枪弄刀,没什么脑子,不过胆子大,连皇帝都敢惹,但却怕他府里的蒙古福晋。
菲德利斯觉得这消息倒也符合自己对老十的认知,一个价都不会砍的人竟然与商会会长谈生意,已经不能用胆子大来形容了,只能说没什么脑子。
至于怕老婆,倒也找到了佐证,看来当初将总督送的美女退回来,不是不懂欣赏西方美,而是家有河东狮。
但菲德利斯却没怎么打探到其木格的消息,毕竟广州不是京城,关于内眷的消息要闭塞得多,只知道其木格是蒙古人,嫁了个怕她的丈夫,两胎生了五个孩子,而且四个都是儿子,在前山寨的时候见过葡萄牙总督。
听说这次与他谈判的是其木格,菲德利斯原本还有些担心,他始终认为,不应小瞧能将男人拿捏住的女人。因为他此次还肩负着另外的使命,总督请他打探大清对吕宋的真实意图,要知道安居岛如火如荼的建设工程已经让总督如坐针毡,可最近大清水师又频频在南洋出手,有次竟然开到了马六甲海峡附近,听荷兰军舰上的人说,大清水师虽然说是在追海盗,但沿途却在宣传安居岛,这让总督越发坐不住了…
菲德利斯虽然偷卖了大炮给老十,但他依旧认为自己是个爱国者,两门大炮能起什么作用?所以他没一丝心理负担,向总督表示,他一定会尽全力打探大清的战略目标。
因此,抵达吕宋后,当他得知谈判对手换成了其木格,他本还有些忐忑,害怕此行完成不了任务,可听了其木格的问话,菲德利斯便有些释然了,看来与她丈夫一样,是个喜欢直来直往的,而且作为一内宅妇人,没准更好套话。
于是,菲德利斯当即笑道:“不错,我这次确实是想与王爷和福晋做生意的,福晋也许不知道,我国在新大陆的贸易往来非常频繁…”
其木格淡淡的笑了笑,打断道:“据我所知,新大陆如今出了地里长的,好像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可阁下也应该知道,我大清地大物博,新大陆的东西怕是入不了我大清的眼。”
菲德利斯楞了楞,试探道:“福晋知道新大陆?”
其木格淡淡的笑了笑,“听说过。”
菲德利斯想了想,道:“不知道福晋是否听过烟草?”
其木格点点头,“葡萄牙人也想与我做烟草生意,但朝廷明令禁烟…”说着还遗憾的摇摇头。
菲德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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