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边人的温度和呼吸驱散了恐惧,之前的轻生念头不翼而飞,连沮丧低落的情绪都消退了不少。
我得活着回去,只有我活着,才能做出改变。凌恒默默地想着,忽然说:“你还欠我一个生日愿望。”
言真真来了精神:“嗯啊,你想要什么?”
“今天应该已经是圣诞节了。”他说,“如果今天能醒过来的话,要一起出去玩吗?”
言真真:“要!你再坚定一点,把后面那句话重复一遍。”
凌恒:“??”
“快说,去掉如果。”
去掉假设确实会显得更有诚意一点,他想了想,说:“今天我们醒过来,就一起出去玩。”
言真真笑了,犹如巫女上身,眉宇间笼起某种预示,笃定地和他说:“这个愿望会被实现。”
不知是少年人的爱情无所顾忌,最为强烈,抑或是言灵起了效果。此时此刻,昏暗的楼房中,慢慢爬上了一丝光亮。
凌恒扭过头去,发现灰黑的云幕边缘,悄然出现了一抹亮色。
天亮了。
日出时分,凌恒从睡梦中苏醒。
一睁眼,便看到满室晨曦,以及斜靠在椅子里的凌夫人。
“妈妈。”他轻轻叫。
凌夫人骤然清醒,又惊又喜:“小恒,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快叫医生过来。”
凌恒撑着身体坐起来:“妈,我没事了,可能是昨天吃了点海鲜,过敏了。”他面不改色地撒着谎,安慰母亲:“缓过来就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凌夫人如释重负,欲言又止。然而,她终究没有选择追问到底,接受了儿子的借口,“以后家里不吃海鲜了。”
凌恒笑了笑,门外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凌先生、医生、林管家陆续进来,关切地询问。
“我没事,只是过敏而已。”凌恒拒绝了医生化验的要求,面容倦怠,“睡一觉就好了。”
凌先生也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先休息吧,晚些再量个体温。”
凌恒点了点头。
“你好好休息,妈妈叫人给你□□吃的,一会儿醒了就能吃。”凌夫人替他捻了捻被角,满脸疼惜。
凌恒没有拒绝。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房间后,他却睁开了眼睛,瞥向原本怀表放置的地方——表还在那里,但位置发生了些许变动。
拿过来打开,表壳上空空如也,似乎只是个普通的怀表而已。
他无声地闭了闭眼,将怀表丢进了抽屉的最深处。
接着,掏过手机,拨出电话。
没音。
凌恒奇怪地睁开眼,这才发现手机居然坏了,仔细一摸,缝隙间似乎还残留着咸咸的海水。
他拧起眉,说起来,当时的那个电话有些古怪。
普通的电话是怎么打进来的?他为什么会在梦里接到她的电话?
他疑虑迭生,睡意顿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在一堆未拆封的苹果手机里随便找了个代替。
拨出电话,无法接通。
凌恒坐不住了,翻身下床,走到门口却又犹豫了。陪他折腾了一晚上,她肯定累坏了,这时候过去没什么意思,不如等下午。
于是返回床上,朦朦胧胧地眯了几个钟头。
多亏平日里锻炼不缀,年轻人身体又好,再醒过来,凌恒感觉精神多了。而疲倦的大脑经过休息,再次显露出“神眷”的“馈赠”。
以往想不明白的难题,这会儿迎刃而解,一些原本不了解的领域,也出现了相当的敏感度。
比如,屋里的装潢本来无甚值得留意,此时的他,却能清晰地分辨出两种蓝色涂料的微妙区别,感受到不同色彩呈现出来的和谐度。
他试着在脑海中调换两种颜色,而后不得不承认,当初给他设计房间的那个设计师,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天赋,他又获得了常人无法企及的天赋馈赠。
而且他有预感,这次的“礼物”不止如此,身体还是那个身体,可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凌恒怔怔地在原地立了片刻,用力眨眼,努力把烦恼抛之脑后。
先不要想这些了,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凌恒打开衣柜,挑出一套最为合适的休闲装穿上,快步下楼。
阿米守在下面:“少爷,饭热好了。”
他摆摆手,径直出门去。
经过一夜的暴雨冲刷,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清新的味道。花园里满地残红,老李正在清洗落叶断枝,地上还有微微的泥泞。
凌恒熟门熟路地走到言真真的房间,敲门。
没人应。
面无表情地用力敲。
几分钟后,里面的人挂着两个黑眼圈过来开门,满脸不情愿:“吵死了,让我再睡一会儿不行吗?”
说着就要关门。
凌恒眼疾手快,伸手撑住了门框,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言真真:“??”
凌恒垂下眼眸,看着她,然后,抬手掐住她的脸颊,用力一捏。
言真真捂住脸,目露震惊。
这人也太记仇了吧??!
至于吗?不就是梦里掐了他一下。是他先变小卖萌的,不能怪她手痒啊,特地跑过来复仇,是人干的事儿吗?
斜对门。
冉染看着传说中的壁咚场景,默默掩上了门。
该来的总会来,剧情只会迟到,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