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没这个意思,只是不声不响的就和少爷一起吃饭,害我们白等了,刘叔专门留了饭呢。”
厨师老刘俨然精明,不动声色:“这倒没什么,顺手的事。”
“我看出来,阿丁的这个女儿啊,就是个捞女。”阿赵一锤定音。
其他人正想说什么,瞥见言真真进来,抽烟的抽烟,擦桌子的擦桌子,切水果的切水果,若无其事,好像什么也没说。
阿赵自诩资历老,不怵小姑娘,阴阳怪气地哼了声:“还舍得回来啊。”
言真真弯了弯嘴角,笑盈盈地打招呼:“大家好。”
“真真回来了。”园丁老李吐了口烟,闲话家常似的,“饭吃过了?”
言真真点点头,没解释没反应,径直上楼去了。
阿赵点评:“年纪轻轻,脸皮倒是厚。”
“好了,少说两句。”老李摁灭了烟头,“人家是来读书的,和我们不一样。”
“这可不是读书的样子。”阿赵故意放大了嗓门,“钓凯子还差不多。”
“行了。”一直少言寡语的女佣阿杨打断了她,“阿丁的女儿不是阿丁,老李说得对,人家住在灰楼里,可不是下人,和我们不一样。”
在说到“我们”两个字的时候,她刻意加重了音调,并警告似的瞪了一眼作壁上观的阿米。
阿米咬了咬嘴唇,扭过了头。
老李和老刘交换了个眼色,心照不宣——阿米的心思,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连阿赵都知道,但她就是愿意做这个出头鸟,指指点点,以显示自己在庄园里非同一般的身份。
什么身份这么了不得?
她是凌夫人的亲戚的亲戚,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可关系再远,那也是夫人的亲戚,她自觉在灰楼里是头一等,必须时时刻刻彰显存在感。
丁湘还活着的时候,是凌夫人的心腹,阿赵看她不顺眼很久了。此时为难言真真一个小孩子,不乏有出气的意思。
这当然很没意思,可对于很多人来说,活着就为了争口气。
因此,阿赵不肯就此住口,反问阿杨:“人家做得出,我们有什么不能讲的?”
阿杨看了眼腕表,说道:“你要说,没人拦得住,但我劝你想想清楚,这事和少爷有关系,被夫人听到了……”她留有余地,没把话说完,站起身来,“时间差不多,我去夫人那里了。”
“我也该去干活了。”老李跟着走人。
阿赵丢了脸,咕哝了句,扭头回房间了。阿米却是留了下来,磨蹭了会儿,转头钻进了花园里。
楼上,偷听完的言真真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
门边的一根头发仍然卡在地板的缝隙里,没有变化。
上午出门前,她做过一次言灵,假如有人进屋来,发丝就会因为合理的缘故,偏移原地。
没有变化,证明没有人来过。
这就麻烦了。
她原来考虑过,监控会不会是监视丁湘的,所以特地留了时间给对方取走,可现在没动静,似乎暗示着幕后主使就是为了她而来。
言真真不认为自己初来乍到,有什么值得监视的。老实说,她昨天的言灵,为的是防偷拍而不是别的。
她想不明白,所以,决定搞点事来试探一下。
当天晚上,万籁俱寂。
言真真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掏出了折叠的平衡车。她拎着充电器,在屋里转悠着寻找插座。
半晌,看上了电视旁边的插座。她半跪下来,借着拔插头的动作,小声地做出了言灵:“我拔插头太用力,损坏了电路,电灯闪了一下,监控坏了。”
说罢,大力拔出了电视机的插头。
头顶的灯闪了闪,很快恢复照明。
言真真把平衡车的充电器怼了上去,唇角弯起。她的物理知识稀松平常,不过没关系,只要逻辑通顺,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也能发生。
这就是言灵的力量,不能起死回生,不能时光倒流,却可以做到其他百分之九十九的事。
言真真拍了拍手,愉快地进浴室洗澡。
翌日,言真真依旧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她洗漱下楼,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准备一会儿找个借口离开,看看有没有别的人会进出灰楼。
谁想计划还未启动,就先遇到了张笠。
他叫住她:“真真,来吃早饭。”
餐厅里摆着一份三明治和一盒未拆封的鲜牛奶。
言真真坐下,安静地吃了起来。
“我听说,昨天你和凌少爷一起吃的午饭。”张笠开了口。
她点头。
“真真。”张笠端正了神色,斟酌道,“我和你母亲认识十几年了,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叔叔。”
言真真吸了口牛奶,微笑。
大人说话就是这么讨厌,“把这里当做自己家”意思是“千万不能把这里当做你家”,“把我当成你叔叔”的意思,则是“你要像真的侄女一样听我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