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何贵干?”
白马扶舟似笑非笑地看她,一如当初在天寿山初见那般,眯眼低笑,声音带着一种絮絮的酒意,缓慢而绵长。
“王妃应该问,我为何掷你?”
时雍斜他一眼,冷声道:“你为何掷我?”
白马扶舟突然就笑了,一双好看的眸子,带着浅浅的笑容盯着时雍,一袭白袍盈盈摆动,目光在飘雪的夜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哀伤。
“你扰我清净,我为何不能掷你?”
时雍耳朵一动,抬起眼,直勾勾瞪着他。
这话怎么听着耳熟?
时雍稍一琢磨,想起来了,这话也是他当初在井庐说过的。
那时,两人刚相遇。
这一转眼,不知不觉,两年过去了。两个人的关系,用了两年的时间,没有变得更好,也没有变得更坏。如果忽略掉这两年间发生的那些你来我往的故事,这一刻,好似也一如当初,从来没有变过。这一天,如同那一天。
“哼!”时雍好笑地看着他,“当初我误入菜圃,扰了你的清净,现在可没扰,这是我的住处。厂督大人是吃多了酒脑子糊涂了,还是成心来找事?”
白马扶舟低眉笑了一下,眯起的眼睛,略略有些迷离,笑声仿佛是从喉头里一点一点放出来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听得时雍有些难受。
“你这个人,打扰了我,从来不自知。”
时雍皱起眉头,盯住他,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白马扶舟轻松地笑着,神情倦懒,一席话更是说得悠悠慢慢,“我本清净在此,你偏来扰。扰了我却不肯负责,眼看就要远走他乡,此生再不能见了,我还不能找你算账了么?”
“”
时雍算是品出了味儿。
这人,果然喝大了。
她眸子微微眯起,抬起手捋了捋头发,将斗篷往上提了提,洒脱地一笑,目光落在白马扶舟的眉间。
“厂督大人,临别,我有一言相赠。”
“哦?”白马扶舟勾起唇角,又露出那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愿闻其详。”
时雍慢慢地朝他走近过去,顺势在檐下的积雪摸了一把,裹出一个小雪球,猛地朝他掷过去。
“少喝酒!有病得治。”
雪团很小,啪的一下,正中白马扶舟英俊的面孔。自他眉心落下,散开,顺着高挺的鼻梁滚落下来,四溅而散,融入风雪。
而白马扶舟没有闪避,一动不动地盯住时雍。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时雍也没想到会打那么准,更没想过要让白马扶舟下不来台。
见状,她尬笑一下,连忙拱手施礼。
“这一下就当是还给你的。厂督大人,告辞。”
时雍掉头,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她被白马扶舟的目光盯得有些心里发乱,刺刺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心里不免有些慌乱,害怕他追上来找她的麻烦,到时候纠缠不清,闹出动静,大家脸面都难看。不承想,白马扶舟没有挪动脚步,就那么冷冷淡淡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走到门边,这才低笑一声。
“姑姑,我也有一言相赠。”
时雍脊背一僵。
是好久没有听到他叫姑姑了么?为何冷不丁听来,竟有些亲切?
时雍不喜欢这古怪的滋味,抿了抿嘴巴。
“你说。”她侧着身子,不去看白马扶舟的脸。
白马扶舟看着她的半张侧颜,许久才道:“此去锦城府,山高路远、善自珍重。”
时雍一愣,猛地转过身来。白马扶舟已然大步离去,走到西院的垂花门前,突地背对着时雍扬起手,酒壶突地飞了出去,落在墙头,发出砰的一声。
再徐徐落地,稳稳摔在雪地上。
一分为二,酒液慢慢流淌,卷入雪中。
时雍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白马扶舟先前站立的位置,留下的两排深深的脚印,一张清冷的脸,许久没有情绪。
她等了一会儿,不见赵胤回来,慢慢返身回屋,关上了门,将风雪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