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他们也无法断定,白马扶舟眼下的所做所为,是如朱九所说的“壁虎断尾”,无奈的求生之举,还是他确实与邪君一体双魂。
要是前者,只能说,白马扶舟为了取信于他们,当真是下了血本了。
要是后者,那邪君哪里去了?
在白马扶舟为所欲为,将邪君埋下的大量“地雷”拆解,又亲手将邪君的党羽一个个翦除的时候,邪君在哪里?在做什么?
一体双魂,邪君是知情而无能为力,还是白马扶舟这个主灵魂,已经压制住了邪君的副灵魂,相当于将邪君这个人彻底扼杀了?
无解。
好在无论如何,事情的发展对他们是有利的。
时雍笑了笑,看向赵胤,“在我看来,眼下真正的烫手山芋是张普。”
皇后的亲爹,皇帝的老丈人,在朝中党羽众多,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白马扶舟将这个烫手山芋推给赵胤,可没安什么好心。
赵胤修长的手指转动着茶盖,许久没有说话。
“大都督!要不要动张普,你拿个主意吧!”
“是啊,爷,你说句话,姓张的作恶多端,正好趁此机会,新账老账一起清算”
赵胤微微皱眉,忽然转头看着时雍。
“明儿腊八日,陛下在奉天殿行大宴仪,赐宴百官,内外命妇,阿拾同我一起入宫。”
皇帝的宴请,一般有大宴、中宴、常宴、小宴的区分。
所谓“大宴仪”,顾名思义便是宫中最为盛大的宴请了。百官觐见,内外命妇入宫朝拜,也方便带上自家千金
因此,在这个时候大宴群臣,难免不让人产生联想。
陛下此举,是为了给哲布亲王选妃。
大晏与北狄的联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那这个节骨眼上,皇帝可愿意动老丈人,闹得满城风雨?
午后,回到无乩馆,赵胤便让人备礼,一份送到公主府,一份送到鼓楼宋家。
明儿要入宫,腊八日势必不能陪在家人身边了,时雍知道赵胤备礼的心思,却笑盈盈地阻止了他。
“侯爷不必差人去了,我亲自去送。”
赵胤看着她,目光略带歉意,“我下午有事,无法相陪。”
时雍瞥他一眼,笑了起来。
“我们家姑爷是大忙人,娘家人都知道,侯爷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你自去忙碌。这事交由我便是。”
赵胤执起她的手,“阿拾受累了。等忙过这阵子,爷好好陪你。”
时雍轻轻嗯声,俏皮地笑道:“一言为定。”
赵胤勾唇,“食言而肥。”
时雍不满地瞪他,“别,我可不想要一个肥得走不动路的夫婿。”
赵胤无奈地笑,“好像爷时常食言似的。”
时雍给了他一个“自行领悟”的眼神,转头让春秀和子柔来为自己更衣,又高声叫来娴衣。
“你同我一道去吧,见见母亲。”
娴衣认王氏为母,只是一个口头说法,这阵子大家都在忙碌,尚未去行过大礼。
闻言娴衣有些紧张,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裳,又摸了摸头发,小心翼翼地问:
“我这样子可好看?要不要去换身衣裳?”
春秀笑道:“娴衣姐姐最好看了,穿什么都好看,大娘一定会喜欢的。”
时雍嗔她一眼,“就你嘴甜。”
春秀吐了吐舌头,拉着娴衣就出去了。
“我去为你挑衣衫,我知道大娘喜欢什么样的。”
时雍看了看自己身上,啐笑。
“这鬼丫头,倒把我丢下了。”
屋子里,恩和、塔娜和子柔都笑了起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和暖,欢天喜地。
腊八日未到,腊八的香味儿却提前飘出了王氏饭馆。
走到鼓楼街的宋家,那种百姓烟火气的感觉,让时雍很快便卸下了因为案子带来的紧张感,整个人变得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