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兴现在最迫切得到的,不是金钱,不是美女,更不是多多益善的金手指,而是信息!
从一个信息大爆炸时代回到一个消息闭塞的山村,那种痛苦,如同正彻夜不休、通宵达旦地玩着电脑,突然断网断电一般。
再牛叉的贝多芬,也谱写不出哥的慌闷——
这是一个什么时代?
有一件事令刘小兴记忆犹新。
某国外大牌饮料费尽心思于1978进入新中国,遭到一系列抵制和阻挠,千辛万苦立下一锥之地。该公司1982年冬在首都搞促销,赠送气球或带包装的筷子,虽然大多人还无法接受这种重口味的碳酸饮料,但在物资紧缺的年代,这些赠品吸引了不少人,这也是新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卖场促销活动。不料遭到众多媒体炮轰,惊动了政治局,某老领导圈阅:只许卖给外国人,不许卖给中国人一瓶。
一夜之间,所有国外饮料全部撤出柜台,转由外贸商店专营,公司经理前往总部汇报,老外们吓了一跳:“怎么卖个汽水也要到政治局?”
这不是笑话,而是时代固有的局限性所致,首都尚且如此,何况他地?
必须了解,改革开放的力度有多深,必须了解,这个时代的主流是什么,必须了解,自己该如何才能走下去。
次日清晨,刘小兴在马兆祥、雨生他爸的陪同下,到乡里转了一圈,临走时马兆祥还在纳闷呢,平日里刘瞎子起得最早,怎么眼瞅着要出太阳了还没动静。
八十年代的苏北乡村,简单,朴素,落入眼中都是泥墙、矮屋,稀少的砖瓦房显得别具一格,独具特色的白水泥书写的大标语随处可见。直到集市方才多一些瓦房,但还是令刘小兴无比失望。
坑坑洼洼的石子路面,已然失去了原色,泥尘遮住了路面。老牛散放、野狗四窜,屎尿随处可见,绿头蝇嗡嗡乱飞,如同后世的棚户区一般,时不时还会遇到一两个未出山的师兄弟,龇牙咧嘴地伸手要糖。
只有一条主街道的集市并没有多少行人,农村的集市讲究“逢集”和“闭集”,按农历区别,兴庙乡是逢三五八十,今天是1984年8月12日,农历七月十六,故而是“闭集”。
因为时间原因,三人不能在集市上逗留,分头办事。原本马兆祥要拉着刘小兴去找卖烟叶的老头讨回那块玉,刘小兴不以为然,急着要去邮局找些报纸,马兆祥只得一个人去,让雨生他爸陪着刘小兴。
经过思考,刘小兴决定订阅《扬子晚报》和《参考消息》两份报纸,却遭到邮电局正在织毛衣的中年营业员的拒绝,理由有两个:副科级以上干部才能订阅《参考消息》,而且是内部发放,丫挺的是不是脑子发昏?瓜洼村山路不通,邮局无法送报,走吧走吧!
哭笑不得的刘小兴拐弯抹角还想要点老报纸,不耐烦的营业员随手塞了一些,末了还挖苦了一句:“不会是拿回家糊墙吧?”
因为是地方报纸,没有多少关于外界的报道,只有一份过期的《扬子晚报》略略提到南方沿海省份的改革近况,又给刘小兴迎头泼下一盆冷水。
马兆祥花两块钱赎回玉坠,是一块普通的和田青玉,上面没有刘小兴的乳名,只是歪歪扭扭地刻着“1968年5月11日东来喜得小儿”,想来是刘小兴的生日和其父亲名称。刘小兴随手放入口袋中,要掏钱给马兆祥,被马兆祥婉拒。
买了一些布匹和生活品,三人回瓜洼村。刘小兴在路上翻看报纸,不停咂嘴,马兆祥与其交流,其曰:想到南方去闯一闯。马兆祥无语。
回到村里已是临近天黑,刘瞎子守在村里来回踱步,见到三人时才放下心来,询问了一阵,马兆祥感慨地说:“瞎哥,这娃心野啊!”
听说刘小兴要到南方去闯荡,刘瞎子皱眉道:“小傻,想出去是好事,可你才十六,大一点再说!”
刘小兴还道刘瞎子会批驳自己,没料到老村长如此豁达,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三人在路上吃了点粗米饼,刘瞎子说:“兆祥、顺才,你们先回吧,俺跟小傻说会话。”
待二人离去,刘瞎子说:“小傻,玉找到了?”
“嗯!”
刘小兴从口袋里掏出来,刘瞎子接到手中,在马灯下仔细辨认一阵,“你爹叫东来,没错,就是这块。”
“二爷爷,我爸爸全名叫什么?”
“韩东来。”
“哦。”刘小兴不以为然地答应一声,没做深究,在他的概念里,应该是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子,截止到现在,还没有人在他面前提及关于这具躯体的父亲的详细资料。
刘瞎子不知如何解释,把玉石还给刘小兴,郑重地说:“这块玉要藏好,这可比三百块值钱多了!关于你爹的事,万万不要对人讲,这样对你好,知道么?”
“嗯!”刘小兴重重地答应一声,将玉石放到口袋里,“二爷爷,天黑了,你先回家休息吧!”
刘瞎子笑笑点点头,脸色忽然泛起些许潮红,刘小兴诧异地问道:“二爷爷还有事?”
刘瞎子的眉毛跳动一下,余光瞧见外面没人经过,低声问道:“小傻,你是不是给小芳唱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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