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裴云旗?”
余耿耿久久等不到回应,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裴云旗笑了笑,眼神却冷淡得瘆人。
他盯着余耿耿的眼睛,一字一句:“你以为跟我道歉就算是还清了你的债吗,绝无可能。”
说完,裴云旗头也不回地离开。
余耿耿呆坐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我没说只是嘴上道歉啊,不是说了还可以提供赔偿嘛。”
他总觉得裴云旗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算了,不管了,这是杜归应该操心的事。
他能有什么办法。
雪越下越大,到第二天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黄哥给余耿耿打电话,说最近天太冷了,训练暂停两天。
余耿耿没什么意见。
他再怎么训练也很难把速度提高得更快,因为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余耿耿无事可做,干脆窝在影音室里看电影。
种类十分单一。
从《断背山下》看到《百合花开》。
余耿耿全程面无表情,电影主人公缠绵悱恻的感情丝毫没有打动他。
于是他试着把自己和余淮之的脸带入进去。
余耿耿突然变得坐立不安,觉得无论什么姿势都很难受。
白皙的脖颈渐渐蒙上一层薄红,耳根都是烫的。
“无人的帐篷里,恩尼斯突然把杰克牢牢压在身下,一只手去扯他的裤子……”
余耿耿再也忍不住,抬手把投影机的开关拔了。
心脏不受控制,跳得很厉害,脸颊越来越烫。
他干脆把脸埋进抱枕里。
门被人轻轻推开。
余耿耿没有抬头,闷闷地说:“陈姨,果盘放在茶几上就可以了,谢谢。”
脚步声缓缓靠近。
余淮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沙发上的人。
室温调得很低。
余耿耿穿着余太太给他买的兔子睡衣,毛茸茸的小脑袋一动不动地陷在抱枕里。
力道大得像是要活活闷死自己。
余淮之笑了笑,突然很想知道,余耿耿头发的触感是什么样子的。
他没有犹豫太久,就顺着心意去做了。
“……”
余耿耿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
“大、大哥,你、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余淮之刚刚结束一场会议。
工作汇报时,有一位下属第一次参与高级别会议,太过紧张,发言时断断续续。
余淮之很不客气,建议他学会说话之后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但是现在,余耿耿被他吓得吭吭哧哧,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
余淮之想,耿耿好像做什么都挺可爱。
他瞥了眼幕布:“今天事情不多,看什么电影看得在沙发上扭来扭去?”
余耿耿肯定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恶补各种同性片,脱口而出:“恐怖片。”
余淮之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恐怖片?不怕?”
他还记得某人在山洞里被一尊浮雕佛像吓个半死。
余耿耿强撑着摇头:“当然不怕。”
余淮之凝视着他,缓慢道:“那好,我怕,你陪我看会。”
余耿耿的脸涨得通红:“……”
你少特么放屁,怎么说得出来这种话!
余淮之看他没说话,垂下眼,咳了两声。
余耿耿犹豫了片刻:“……你的感冒还没有好吗?”
余淮之声音低低的:“差不多了,咳咳。”
余耿耿:“……”
他咬咬牙:“看看看,我陪你看就是了。”
余淮之挑了一部日本经典恐怖片。
余耿耿面无表情:“旁边不是有地方吗,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挤一张单人沙发?”
他着重强调了单人两个字。
余淮之很正经地说:“我一个人坐着害怕。”
余耿耿:“……”
诡异的旋律缓缓响起,投影幕布占了整片墙壁,音响里时不时传出一声突兀扭曲的音效。
恐怖效果远比在电影院时看要惊悚得多。
余耿耿睁大眼睛,神情只是看起来有些僵硬,实际上心里已经在疯狂呐喊:“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我是gc主义接班人……一切封建迷信都打不倒我……”
余淮之靠近了一些,手放在后面的沙发背上,几乎是把他揽在怀里。
之前觉得让人想逃开的体温和气息,此时变成了救命稻草,心里无端滋生出依赖。
余耿耿轻轻抽动鼻子。
呼吸间全是清冽松林的味道,安全感十足。
就连女鬼爬楼梯的簌簌声都变得遥远了许多。
余耿耿莫名觉得身体有些难耐。
他扯了扯余淮之的袖子:“吃多了水果,我去上个厕所。”
余淮之按下暂停键:“去吧,我等你。”
余耿耿的手机放在沙发上,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在昏暗的环境中格外显眼。
余淮之并不是故意去看的。
信息内容在屏幕上自动跳出来了。
发件人是【徐落的小娇妻】:
“上次在gaybar,你跟裴云旗怎么回事啊,你们是不是有事,我回来后挠心挠肺一整晚没睡好,要不明天我请你出去喝酒?”
屏幕闪烁了一下,又慢慢暗下去。
“裴云旗。”
余淮之垂着眼,慢慢地念出了这三个字。
这个名字和脑海里的某道身影对应上了——点灯节那天,站在余耿耿身旁的高大男人。
……还去gaybar玩。
很好。
不听话的孩子应该受到惩罚。
余耿耿回来的时候,余淮之坐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上。
他茫然地想,怎么突然换位置了。
余淮之浅色的眸子没什么感情地望过来:“回来了,那继续吧。”
“……好。”
余耿耿一个人霸占着沙发,余淮之的气息终于不再铺天盖地地压过来,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又冒出一点不舍的情绪。
真的只有一点点。
电影继续播放。
余耿耿一会儿低着头抠抠手指甲,一会摸摸沙发垫布上面的花纹,像个安分不下来的小孩子。
“好好看电影。”
余淮之明明眼睛放在屏幕上,不知道怎么注意到他的。
余耿耿动了动唇,还是没好意思说出让他坐过来的话。
因为他觉得余淮之现在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余耿耿只好尽量放空自己,盯着幕布上面的某个位置发呆。
画面转换,这个位置突然冒出一张惨白的小孩鬼脸。
“&……¥¥*%(#¥*!!!”
余耿耿紧紧抿着唇,心里飙了一排脏话,这个导演有病啊!
幕布突然变黑了。
余淮之冷淡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这么害怕,为什么不让我坐过去?”
明明在山洞时,都会怕得扑进他怀里。
余耿耿没有说话。
因为现在是在余家。
鲁宾逊就算在孤岛上再怎么肆意妄为,回归人群后,还是要遵守规矩。
他察觉到有人在他身旁坐下。
余淮之无奈地看着余耿耿。
他的所有原则,只要遇到他都会变得不堪一击。
决定惩罚一下的人是他,看到余耿耿的可怜样,后悔了的还是他。
余淮之轻声和他商量:“下次想去gaybar,我陪你去,里面鱼龙混杂,如果又一不小心喝了奇怪的东西,怎么办?”
余耿耿愣了一下,原来这才是让余淮之情绪不对劲的原因。
他抬起眼解释:“我不是一个人去的,有人陪着我。”
不说还好,说出来正中某人的怒气点。
余淮之捏住他的下巴,逼他抬起脸,直视他的目光:“谁?”
他笑了笑,“裴云旗?”
余耿耿茫然而恼怒地看着他。
哪跟哪啊……
“放开。”
“不放。”
“余淮之,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罔顾我的意愿。”
余淮之把他压在沙发上,嘴唇贴着他的颈间:“罔顾?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在山洞里,是谁哭着让我快一点——”
余耿耿慌乱地捂住他的嘴。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余耿耿用力踹他。
余淮之顿了顿,肆无忌惮地亲他的手心。
余耿耿急得快冒汗了,在家里做这种事,他的羞耻感总是格外强烈。
他压着嗓子小声说:“给老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