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事求父师帮忙,方好了结。因事机重大而紧急,只好自己向衙门里提点刑狱公事廉大人告了假,赶来东京一趟,面见父师。这既是为稳妥把事情办好,也是不肖子思念父师日久,捎带一些薄礼,特来拜望父师!”卢嘉瑞说得有情有义的。
于是,蔡绦便将金龙庄案件情状向蔡太师陈说一遍,卢嘉瑞在旁不时加以补充。然后,蔡绦将礼单帖子逞给蔡太师。蔡太师拿起礼单,约略瞄了一眼,便放一边几案上,说道:
“瑞儿送的这些礼物倒是极好,这龙井茶、乌龙茶都是好茶,或清香,或醇厚,春夏季节喝龙井茶,秋冬季节喝乌龙茶,更合天时。那些玉石、象牙饰件都很受喜爱,让人佩戴、把玩后便爱不释手。就是那些香囊香粉香药什么的,也是芳香馥郁,东京难见有此奇珍。只是,银子其实就不必破费了,你来,带了些礼物来,老夫便欢喜!”
“些许礼物只要父师欢喜就好,那点银子也是不成敬意,不过敬献与父师打赏人用度罢了!”卢嘉瑞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瑞儿所托之事果真有些棘手,如今正当风头上,也不好上下其手,凭空操弄。”蔡太师说道,停顿一会儿,挥手让在旁伺候的费绫垠和奴婢们都出去,然后便又对蔡绦说道,“绦儿,为父虽认卢嘉瑞为假子,与其他假子不同,瑞儿与为父之间的恩义非同一般,瑞儿当年曾救过为父一命。没有瑞儿当年那一救命之举,就没有今日的为父,也就没有今日的你们。以前,这事谁也不知道,为父对你说了,你也不要再跟谁人说起。如今为父已经年迈体衰,能帮瑞儿的时候怕也不多了,这次你就替为父想些法子,帮瑞儿把此事办了吧!”
“孩儿谨遵父师之命!”蔡绦答道,然后又似乎自言自语又像是问询般,犯难说道,“只是案件远在莱州,人犯脏物都在押在扣,又在风头上,不易插手!”
“正因目前正当风头,朝廷要抓些典型案件树警立威!你可以让刑部发文到莱州,文面上夸赞莱州知府尽职能干,表示将来擢拔之意,却提调案卷人犯到大理寺审理。将案卷人犯提调到了大理寺,你便好通融操弄了。如今大理寺卿方大人正好是老夫门生,对老夫还有一片忠勤之心,正当可以帮得上忙。如有必要,到时你唤他来见为父,为父向他约略提一下,他就会与你一道摆布的。”蔡太师见蔡绦如是说,眯着眼睛,想了一会,然后说道。
“还是父师高明,见多识广,处事多有办法!”蔡绦说道。
“不过,各地有类似案件的,你要多提调两三件,混到一起送大理寺,不可单单提调这一桩,惹人耳目。”蔡太师又开口说道。
“是,父师!”蔡绦答道。
“人犯、案卷到了大理寺,案卷可改,人犯案情可重从轻,轻从无,将其仆从、家奴人等顶罪断成主犯处决,而将他家老爷少爷及亲眷宽免放了。当然,也可以将一两个青壮男子亲眷断了充军效命,看似更像是那么回事。只是,莱州府将他家庄子查封,家产没官了,切不可再去动要回的念头。人能搭救出来就是了,家产没了便没了。瑞儿还得交待金家人,他们也不可再回到莱州去。莱州那边也只道大理寺将人犯定谳处死了,那边他家财产也没官了,人也没有再回去,也便不会有什么可异议的。”蔡太师这回才像是才思敏捷、思路清晰的朝廷大员,尽管话语缓慢,所谋之事也并非为朝廷分忧,却展现了熟稔于做官处事的范式。
“是,父师!还是父师处事有谋有范,姜是老的辣,孩儿自愧不如!”蔡绦又奉承说道。
“不肖子真是感激不尽!父师年事已高,本当静心颐养,不肖子还来劳烦搞扰,父师却依然这般通明豁达,让不肖子敬服不已,敬爱有加!”卢嘉瑞也赶忙奉承说道。
卢嘉瑞见蔡绦不时的奉承蔡太师,知道太师可能喜欢听这等话语,便也现场学会了。
“唉,老夫老矣,走都走不动了!老夫偶或出出个注意还行,还得靠绦儿去落实,中间一点儿也马虎不得!”蔡太师又躺靠太师椅上,半闭双眼,似乎又要歇息一般。
蔡绦见状,便与卢嘉瑞拜辞出门而去。
“绦儿,好生将此事办好,让为父心安!”不知怎的,蔡绦与卢嘉瑞转身之后,却又传来了蔡太师嘱咐的话语。
“是,父师!”蔡绦只得转身应个喏,然后再退出去。
卢嘉瑞回到厢房,便指示将礼物、银子交割与费管家收了,再跟费管家到蔡绦书房,又与蔡绦仔细计议了一番,将搭救金龙庄金员外一家各环节、各要害点仔细商讨了一遍,才告辞了蔡绦,离开太师府邸,返回客店。
卢嘉瑞几人在客店再住一晚,翌日一早,便就催马赶回聊城去,静候音讯。
蔡太师及其四子蔡绦果真能将金员外一家搭救出来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