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冲阿鲁巴图拱了几下手,仰面朝天,捋着胡须道:“若破明军主力,那三万预备队是非动用不可了!”
“嘿!”众瓦剌将领砸了下桌子,两眼直发光,个个挑起大指。
阿鲁巴图盘算道:“我军十万精骑,五千散处各地骚扰明军边境,五千守住后路,阳和口之战损失近万。可派往前线的骑兵总共八万,加上大汗的五千骑兵,也不过八万五千余,与明军主力三十六七万相比,还是差得太远!这仗不好打!”
鞑鞑可汗眼珠瞪圆了,猛地拍了下桌子,高叫道:“再不好打也得打!本汗不才,愿打头阵!”
他胡须根根乍起,牙齿咬得“咔咔”直响,桌子上的酒壶、酒杯也被震得跳起半个指头高。
也先大喜,连忙拱手:“正是如此!”他低头沉思片刻:“这仗尚须慢慢筹划,眼下大家还是饮酒庆祝,不醉不归!”
“哦!”大帐内众人都举起了酒杯,眉毛直往上飞。
深夜,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半个月亮挂在天上,大地黑魆魆的,崇山峻岭间,无数的人影晃动着,他们没有点起灯笼火把,借着月光向前赶路。
人人低着头,牙关紧咬,脚步如风。
他们当中无人说话,也无人咳嗽,只传来阵阵“沙沙”的脚步声和碎石滚动的声音。
这支队伍宛如长蛇,自西向东望不到头,直往西边大同方向赶,正是明军主力。
王振坐在躺椅上,由四名明军扛着,走在明军队伍中间,他的左右两边跟着喘东厂侍卫,腰挎绣春刀,面沉似水,疾步如飞。
竹制躺椅上下晃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王振眯着眼睛,耷拉下脸,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不知行走了多久,有名东厂太监从前面飞似跑来,来到王振竹椅前,连连弯腰拱手道:“监军大人,大事不好!大同方面传来紧急军情!”
“什么?”王振打个激伶,从梦乡中醒来,拨拉了下脑袋,嘴角流出滴三尺长水涎。
他坐直了身子,道:“什么事?”
明兵停下来,将竹椅放在地上。
王振站起身,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这名东厂太监。
东厂太监继续弯腰拱手道:“启禀监军大人,大同监军郭公公派人送来特急绝密信件,此信只能由厂公亲自拆开!”
王振挥了下手:“叫那人来!”
不过数次喘息的时间,郭敬的信使赶到,他满面灰尘,汗流浃背,“呼呼”喘着气,弯下腰,从怀中取出封银漆火印的信,双手捧着递到王振面前。
王振接过信,看看天空,挥了下手,身边的名东厂太监晃亮了火折子,火苗腾起巴掌大小,照得方圆五步范围内亮如白昼。
王振看看左右,向左侧偏走了数步,离众人几辆马车远。
那名点着火折子的东厂太监紧随其后,距他半个身位。
王振揭开火印,抽出信纸,借着火光,上下看了起来,看了不到一半,脸“刷”地变成白色,嘴唇抖动起来,额头汗珠“嘀嗒、嘀嗒”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