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元帅眼睛又黯淡下来,低着头,手托着下巴,沉思了两三次喘息的工夫,然后摆摆手道:“军师有话直说,什么失望不失望的,打了败仗才是真正令人失望,有话放胆直言!”
他挥了挥手,提高了声音,如同敲钟,震得大帐“嗡嗡”直响。
其它人看着阿鲁巴图,也是连连点头。
阿鲁巴图点了点头,冲也先元帅拱了拱手,道:“大帅,目前我们帐下有五万精锐骑兵,从其它各部调动,半年内又可调来五万精骑,这样,我们手中只有十万精骑。而大明可具体调动多少兵力,不得而知,但至少会有三十万人!”
他伸长三根手指晃了晃。
大帐内顿时沉默了,人人低下了头,不停地摇着。
阿鲁巴图又道:“双方兵力对比悬殊,这且不算,大帅请看!”他挥手叫进两名瓦剌侍者,每人各拿着端羊皮地图,将它展开,抬到胸前,面对着也先元帅。
众人伸长脖子看着地图。
阿鲁巴图手指头在地图上划来划去,道:“宣府、大同、朔县直至黄河岸边,崇山峻岭,且筑有长城,地势险要,不利于我瓦剌骑兵长驱直入,发挥骑兵优势。这里、那里、还有这里,”
他的手指头对地图指指点点,道:“屯扎有明军重兵,依城凭险据守,若要强攻硬打,必死伤惨重。这线明军像条长链,守住大明北方边疆,光是他们,就很令人头痛。若明朝提大军前来,守住山川险要,扼住各咽喉路口,死守不出,我大军必寸步难行。”
也先元帅倒吸口气,低下了头。
其它人也是互相看看,大眼瞪小眼,默不作声。
约过了半盏茶的工夫,也先元帅抬头道:“阿鲁军师,依你之见,当如何应付?”
阿鲁巴图抬头看着帐篷顶,笔直而立,思考了有三四次喘息的工夫,道:“明军若采用此种方法,我瓦剌大军必劳而无功,虚耗钱粮。即便明军不凭险固守,长驱直入,与我瓦剌大军在草原大漠展开决战,在下估计,我们的胜算也只有三成!”
他伸长三个指头。
“三成?”阿礼不花“啪”地声拍着案几站了起来,两眼瞪得似铜铃,虎着脸看着阿鲁巴图道:“军师,您算错了吧!若是明军凭险固守,缩在乌龟壳里不动,说我们胜算只有三成,我阿礼不花还相信。可他如果胆敢拉到大漠草原与瓦剌铁骑展开决战,我保证,他们连一成胜算都没有!”
其余瓦剌武将拍着案几,连连点头道:“对!对!”
文官则紧锁眉头,低头不语。
也先元帅则手支着额头,低头看着地图,沉思不语。
阿鲁巴图冲阿礼不花拱拱手道:“不花将军请坐。将军不畏强敌,英勇善战之风,令在下佩服。三成胜算,正是在明军与我瓦剌铁骑在草原大漠决战得出的,若是明军凭险固守,这仗就没法打了,我们除了返回草原,无计可施!”
也先元帅仰面朝天,发出阵阵“哈哈哈”的声音,如同敲钟,在大帐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