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苟珍如轻轻一笑,摇头说道:“毋庸太过担心,很简单的。”
元穷子总算听到一回过来人的“老人言”,对方此话,令他大为轻松,豁达多了。
苟珍如以存思秘术,在侧面的空中写字,一边说道:“劫分多种。
“有分大、中、小的;有分日月、增减、火、水、风等九劫的;有分天、地、人三劫的;还有分财、命、死、情、劳、悲、损七劫的。
“此外,按照劫难的险恶难易,又分为许多等。不同的地方,说法各异。
”但总之,难易安危程度,都是一劫比一劫难渡,一劫比一劫凶险。而起先,都是很容易的。”
元穷子听了感慨,“竟有如许多的说法!那么仙子之意,首次渡劫,往往极为平淡?”
“不错!”苟珍如点头笑道,“我第一劫,便是情劫,只要能割舍一段情分,便自然渡过了。割不断,便坐等老死而已。但不论怎么说,也称不上险恶吧!
“只是……”说到此处,她的神情悄然暗淡下来,声音也低沉了几分,怔怔失神道,“我却不知,当初是如何渡过的。明明并没有割舍,无论如何都忘不掉啊!以至于,直到今日,我都觉得,还未渡完那一劫呢!”
“哦——”元穷子喃喃自语,“如此说来,我将要面对的,或许也只是些小事,并不会九死一生。”
苟珍如把自己的遐思拉回来,打起精神,安慰他说:“不是九死一生,而是九生一死。我极少听闻,有首次渡劫便失败的。多数修行者的第一劫,甚至感觉不出,与平常挫折有多大区别。
“不过有些劫,不要命,却折磨人。我便听说过,在遥远的西北方,有个被降劳劫之人,唤作西西弗斯,那是他的筑基期第十劫,也是最后一劫。
“说来简单,无非是终日将一块巨石推上山顶。可巨石即将到顶之时,便会滚落下来。他便日复一日,永无止境地重复,永远只差一点。”
“还有这等荒唐之劫?此劫如何可渡?”元穷子迷惑不解地问。
苟珍如无奈摇头,“我也不知,他若不能突破最后那一点极限,便无法渡过,直至寿终。”
两人沉默,各有所思,又再饮了一些荼水。
元穷子问道:“筑基渡过十劫之后,按毋地说法,便为十世仙,十世一渡劫,这又是何境界?”
苟珍如:“育魂。在筑基圆满之时,肉身便已无法再靠肌体冲炼,来继续加强。
“此前,是身强魂弱,肉身保护灵魂。此后,则要反过来,哺育神魂,魂比身强。借魂魄之无限潜能,来壮大法力神通,同时,也可进一步将肉身改造得更为强横。
“育魂圆满之后,是为元神期,即魂通天元而为神。对于此,我也知之甚少。只听说,元神自有智慧,可与肉身作为一虚一实,二体共存,可分可合。然而,元神究竟有多强大,威能几何,我还无从知晓呢!
“不过天下之大,总会找到人告诉我的。”
苟珍如目前尚处在刚刚跨入育魂期、十世仙的阶段,在下一次渡劫之前,还有千年左右的阳寿。有的是时间,供她寻找答案。
元穷子拱手诚谢:“多谢仙子指教!依照采气、筑基、育魂、元神……这一脉络,似乎修炼途径,也更明朗了。方才尊驾说,此乃毋地东去千里之地的说法。便是还有别处,又有他论?”
“有啊!也有地方,把渡首劫之前,统称为凡胎。首劫之后,升天之前,统称为弗染。而升天,大约便是指元神大成,升为百世之仙,而后称为天神。再往上,是万域统神、众神之神、原初造物神。
“更远的国度,还有称半神、真神、神王、泰坦巨神、天穹之神、大地女神、虚无之祖。
“有的也叫做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大罗金仙、无极大道仙。
“归根结底,各有各的修炼路数与风俗,便各有各的叫法,也各有各的劫数。”
关于首次渡劫,以及渡劫之后的修炼,元穷子又向苟珍如请教了许多。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他不仅觉得新鲜有趣,心情也大为轻松愉悦,甚至听得陶醉,不舍得结束话题。
一人孤独生活了近两百年,全不如这一个时辰过得美妙。
阳光开始西斜,树影渐长,不得不走了。
远界骑着大猪回到树下,轻轻一跳,来到门口,推门偷看。
只见两位师傅,依然相谈甚欢,每每目光交错,便有隐隐不可言语的笑意,蕴含在其中。
他却不理解,这种神情,究竟是表示什么。
“先生,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我还要回去教长德他们巨元拳呢!”
“咦?如此说来,我徒远界,也已经当了人家的师傅了?”
“不错,我们的远界,必会成为一代宗师!”
元穷子不知自己为何要说“我们的”,连忙转身,掩饰难为情之色,拉着远界出门,立于门外,躬身向苟珍如拜谢。
苟珍如听了那三个字,心中也小小一跳。
望着他们飞去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元穷子像是自己的故人。
她不禁想到:“弥生,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了。若是那样,他怕是不知已转过多少世,会不会,正巧转世为这个老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