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轻风带起。伴随着温暖柔和的夕阳,飞向云端。你的身体没有重量,你的视线无限延长,俯视着整片大地。慢慢的,你看到了四十年前的你,正站在家门之前......”
随着李世信的那充满磁性而又无比轻柔的声音,吴明的眼皮一阵轻轻跳动。
1990年的喧嚣,逐渐在耳畔鼓噪了起来;
“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有过多少朋友,仿佛还在身边。也曾心意沉沉,相逢是苦是甜。如今举杯......嘶...滋滋滋...一生平安......谁能与我同醉,相知年年岁岁。迟尺天涯......滋.......”
“唉!大勇,你们家这电视怎么回事儿啊?!是不是天线出毛病了啊!”
“赶紧的,快点捣鼓捣鼓啊!这马上就开演啦!”
“嘿幼,我就爱听这片头曲。你们家这破电视给听稀碎。赶紧的,赶紧调调天线啊!哎幼,今天蚊子咋这么多啊?”
“你让大勇捣鼓天线你这是明天不想看电视了啊,明明呐?明明怎么还没回来呐!”
站在那熟悉的门口,借着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看着院子中那早已经消失在记忆中,只属于自己少女时代的邻居们,吴明瞪大了眼睛。
她不敢相信,这间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成了楼房的小院,这辈子还能再见到。
朦胧的月亮已经高高挂在了天上,压着远处落了一半的斜阳,为这落座在胡同最深处的小院添加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
“爸,马婶儿,六叔,小成舅......”
讷讷地,她轻轻呼唤了一声。
“唉!快点快点,明明回来了,赶紧的把电视天线调一下。你爹捣鼓了一晚上,画面儿还带雪花呢。”
“啊,哦、”
面对马婶儿的抱怨,吴明讷讷的点了点头,站到了电视机的后面。
那里,一根长长的电线攀附在直愣愣的竹竿上,将尽头的“工”字型天线送入了天空。
捧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天线杆,凭借许久未曾启动的记忆,吴明调整到了一点点的位置。
“迟尺天涯皆有缘,此情温暖人间......”
“嘿!”
随着一阵清晰的歌声从电视机中传来,小院里顿时掀起了一阵欢呼。
“明明啊,分配的事儿怎么样了啊?”
一片出神的看着那黑白电视的目光中,马婶儿摇了摇扇子顺嘴问着。
“决没决定去哪个单位呢?你爸昨个说你想去药厂,跟那儿有什么意思啊?你这又不是没条件,去医院当个护士什么的,以后咱街坊去看病还能借借光。再说药厂里面也不好找对象啊!你想想,天天上班带个口罩,小青年小姑娘天天在一起上班都看不见彼此长啥样。听马婶儿的啊,进医院!我弟弟家那小子就在一院保卫科上班呢,回头你进了医院婶子给你拉拉线。这么好的姑娘,也不算肥水流了外人田......”
“妈!你可别给明明瞎拉格了,我二哥才二十四脑袋上都秃没毛了。往他们单位门口一戳跟个灯罩坏了就剩下灯泡的路灯似的,哪儿根汗毛能配得上咱明明啊?看你的电视得了。”
院门口,一个腰上挂着呼啦圈,一面摇一面嗑着瓜子的姑娘,出现在了门口。
看着那微胖的,没有一丝丝褶皱的圆脸,扶着天线杆的吴明笑了。
“传芳姐......你,好年轻啊。”
看着那明明已经去世,自己还参加了她的葬礼的周传芳,吴明的眼睛朦胧了。
借着月光,她看到了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
两条粗壮的麻花辫披在肩上,身上是白色的的确良短袖。天气有些发闷,不怎么吸水的料子紧紧的贴在身上,显露出一截健康而匀称的腰肢。
玻璃上的倒影因为光线的问题不甚清晰,可是那张鼻尖冒着汗的鼻梁,却显得那么俏皮而具有活力。
一时间,吴明呆住了。
这......是我的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