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尘抬起头,看向左相道:“大人对离公子好生熟悉,莫非从前是知交故友?”
似乎没想到安伯尘会突然发问,左相蹙了蹙眉,转尔一笑道:“伯尘果然才思敏捷。的确,我和离公子相交已有多年,只可惜政见不合,反目成仇。从前把臂同游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当真令人唏嘘。”
把臂同游......
嘴角泛起浓浓的苦涩,安伯尘心情莫名,就听左相接着道。
“说了这么多,只不过想要提醒你,因你无意之中破局而出,离公子不得已重新布局。虽不会杀你,可那个让你脱离此前一局的根源,却不得不除,倘若留久了,恐又成为变数。”
说完,左相饱含深意的看了眼安伯尘,笑了笑,转身离去。
秋风萧瑟,透着一丝苦腥味儿,即便在这风景秀美的白狐书院也难免有些凄凉。
直到左相走远,安伯尘方才抬起头,眼中写满复杂。
左相毫不避讳的说出离公子和他的布局,倒有几分君子坦荡荡的风范,可安伯尘却知道,这头隐于琉京的大妖,绝非善辈。以蛇妖之身祸乱琉国,登阁拜相,权倾朝野,对待璃珠公主无情无义......或许也因为他是妖类的缘故,所以冷血无情。他前来找寻自己无非是想将自己这个变数拉拢到他手中,即便无法拉拢,也要对离公子心生怨恨。
蛇妖薄情寡义,只重己利。
两头大蛇争雄琉京,上至君王,下到庶民,无不成为他们指间戏偶,盘中棋子。琉京风云变幻,七十里之地杀局生出,王宫一夜血流成河,皆因二蛇争斗其间,视苍生为草芥蝼蚁,任意摆弄。
“左相是蛇妖,却是左边那颗蛇头。离公子亦是蛇妖,离别而去,当为右蛇。”
看向潺潺溪水,安伯尘喃喃自语道,虽无证据,可他已然笃定了七八分。
厉霖今年十七,在他五六岁时遇到双头蛇传授秘法,约莫十二年前。那时是承平年间,琉君刚得霍国公相助,当上新君,而在那个时候,无论左相还是离公子都未曾出现,双头蛇妖却已然潜伏望君湖。开平初年,左相突然现身,成为琉君心腹,而离公子也布衣踏雪而来,谱写一段段传奇。他再如何有本事,也无法在半年不到的时间里白手起家,赚够十车金银,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非是寻常人,要么朝中有人——除了左相还会有谁。而在璃珠的梦境中,两人所给的锦囊妙计几乎一样,更是透着几丝古怪。
开平年间,左相掌于朝,离公子隐于野,一朝一野,霸占琉国。或许起初两人目的相同,不知从何时起产生分歧,到如今已是剑拔弩张,不死不休。
若非如此,为何两人如此巧合的同时出现?成为琉国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璃珠的梦境中,离公子亲口说,左相是蛇妖,而左相刚刚又说,曾几何时两人为知交好友,把臂同游.......一切的一切,都指向承平年间现身于望君湖的那头蛇妖。
彼时还是未化形的大妖,现如今,左头化左相,右头变公子,在琉京落子布局,祸乱于民。
看向溪中涟漪,安伯尘目光闪烁,低声自语着:“离公子结交霍国公,误导璃珠让其以为他是长门中人,联手对付有琉君做靠山的左相,直到算出霍国公将死,方才弃楼而去,不知所踪......如此说来,左相要比离公子高明几分......打架的本事上。他们究竟从何而来?来到琉国又是为了什么?眼下这般你死我活争斗不休究竟因何缘故?”
安伯尘苦思冥想,全然未曾察觉,当他知道左相和离公子皆是蛇妖后,并没慌张害怕,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换做任何一个人,得知自己伺候了四年的公子是蛇妖,得知适才和自己侃侃而谈的重臣也是蛇妖,定会无比后怕。可安伯尘却在这儿有模有样的思索起琉京之局,就好像离左二人只是寻常人。
非是安伯尘托大,也非是他缺心眼,或许是听说了长门的故事,又或许因为知道仙人的存在,在心底深处,安伯尘只把离左当成厉害点的人物。
既然仙人也曾流连世间,妖物自古便有,那他们只不过是比常人活得长点、本事厉害点的存在罢了。都说仙人没有七情六欲,妖物凶残狠毒,离左二人一野一朝虽有不端行径,可大多时候吃喝行乐都同常人无异,仅仅是本事高强而已。安伯尘方才踏足修行之路,便拥有许多高人难以企及的“平常心”,虽也是他孤陋寡闻所致,却对往后的修行道路大有裨益。
涟漪轻漾,秋风渐缓,不知不觉间,已近午时。
安伯尘回想着离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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