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偏离正途
向阳农贸市场,在这个大城市的无数个农贸市场里,都属于数一数二的。
它的大,是指几个大,即是指它的高大空阔,深长宽敞,面积博大。
走在市场内,透明的顶棚将自然之光洒落于地上,便将顶棚或黄或绿的颜色一同洒下,显得有一些晃眼睛。过道两边,一排排的菜摊,肉摊,鱼摊,辅料摊以及加工辣椒酱机器摊,烧刮猪耳猪脚的喷灯摊子,叫卖声,问价声,讨价还价声,喧腾嘈杂,人来人往。
走着走着,前面光线开始变暗,一股浓烈的鸡粪鸭粪的臭气弥漫在空气中。许多大大的竹笼,堆放成高高的一簇簇,鸡鸭在里面叫唤,扑腾;被顾客选中,并往外抓的鸡鸭,更是叫的扑的厉害。
在一根绿色油漆喷绘的棚柱边,徐雨荷停了下来,他边掏钥匙边说,“打开这道门,外面大棚旁边的小平房的二楼,就是我的狗窝了。”
徐雨荷说这话时,有调侃轻松一下的意思。但在卻明听来,心情却一下子落了下去,就是常说的那种沉了一下。
他笑不起来。
打开木板门上落后的原始的那种牛头牌弹子锁,映入眼帘的是靠门的右边摆放着一张黑色的书桌,上面放满了杂物;右前方顺着墙根摆放了一张铺陈简单的木床;正前方前脚下,则是一张黑色的,外皮残破的,显得十分陈旧的皮沙发。
卻明索性走进里屋去看,沙发边上就是第二进门,里面昏暗。就摆放了一张看起来朴素的双人床,一个陈旧的衣柜,两个陈旧的上面铺了垫子的木质沙发,
屋内横七竖八拉了几根诸如尼龙线,电铝线,皮线之类的晾衣绳,那上面乱七八糟晾有男女各式内外衣。
进门的右边转角处,是一个卫生间。卻明推开门进去看了看,感觉极其狭窄,有些转不开身。
没有专门的厨房,电炉,电饭煲,三角架,摆在地上,砧板搁在一张独凳上。
徐雨荷脱去外衣,挽起袖子,开始洗菜,切菜,淘米,做饭。
两个若干年未曾谋面的好朋友,就这样开启了倾心的交谈。
徐雨荷人长得精干,灵气,眉目端正,文才口才,在偏远县份的人群当中,显得要出众一些。分到林业部门,先是到区里的林业站工作,没有多久,他通过实地深入林区,调查走访,勘察测试,又查阅大量的资料,借鉴他人的论文,写出了颇有分量和影响的林业资源调查报告,以及对于未来林业发展趋势,走向的分析报告,引起了极大的波动和关注。
因此,他很快就纳入了领导和组织的视线,职务也就一路飙升,由林业站副站长,站长,县林业局副局长,局长,副县长,县长,直至升任邻县---坝册县--的县委书记。
徐雨荷的头脑灵活,能力强,工作目标明确,成绩便十分突出。
但是,真正促使他蜚声全省,成为知名人物的,却是他对已成凶猛趋势的滥伐林木,毁林开发的拼死而卓有成效的抵制;以及在大兴林木种植,恢复并扩大林区面积之上所取得的辉煌业绩和所作出的重大贡献。
“后来,不成嘞。”
徐雨荷把他亲手炒的几个菜端上了桌,这些菜冒着热气,飘着香气。里面充斥着香芹菜,芫荽,葱蒜,姜椒的香味。
既有麻婆豆腐,肚片,腰花,瘦肉,猪肝,也有素瓜豆,飘着油珠的白菜豆腐汤。
徐雨荷变戏法似的从塑料袋里,一把抓出了三瓶小瓶装的劲酒,把酒倒进碗里后,他说,“请允许我咂口烟,歇口气,咱们就开吃,开喝,好吗?”
卻明点点头,看着累的额上已渗出细密汗珠的徐雨荷大口的抽着烟,十分过瘾的“呼哧呼哧”的吞吐着烟雾,无所想也无所不想。
两人很快就吃喝起来,卻明其实早就饿了,此时吃起来感到什么都香的不行。此时才想起什么,问道,“她母子还是母女,不来吃吗?”
“这几天生气了,带着她儿子,回县里她的娘家去了。”
卻明琢磨这话,很有点意思。因为以他们这个年纪,因正赶上计划生育,孩子多半只有一个,且一般情况,都应该是大人了。
既然说带着回娘家,那肯定还小,他有一些疑惑。
“我身上的故事,可以写一篇小说,甚至可以说很精彩;也可以对人有深刻的教育,启示作用,你信不信。”
徐雨荷问这话,似乎并不需要卻明回答,他低头移动了一下凳子,端起酒来,与卻明碰碰,示意一口干。
一仰头,干了这杯酒,脸上似有痛苦和焦虑,赶紧夹了一口菜嚼着,继续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以前总认为我爹既无文化,也不时髦,更还土里吧唧,就发誓要混的比他好,至少要混得日子潇洒快乐,比他有头有面。谁知,到头来,我这算的什么日子啊?!后悔啊,老人的话语,真的做的药!”
说到这里,徐雨荷的眼里噙满了热泪,他微微后仰,闭上了眼睛,任泪水顺脸庞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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