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侍卫们不敢劝,被陈宁推过来的大臣更不敢,只能身心俱颤地跟着车队重新上路,连早点都来得及提醒谢琰吃。
饿就饿一顿吧,谁知道多说一句会不会被谢琰一剑捅个对穿?
好在是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停了。
林淼那边没了马车,更加不敢耽误时间,早早便启程往南城的方向走。尽管他们三个人都已经努力修整了自己的形容,然而外表看着还是很落难。
好在是半路遇见一辆准备进城的牛车,小九给了点钱,三人搭车进城。就是牛车慢,因此原本马车能早上就进城的,这会儿得到午时以后了。
林淼手上的伤口终究是包扎得不好,昨天还泡了雨水,因此有些隐约作痛。他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然摸到了一些胡渣,转头问妤雯,“妤雯,我脸上有没有胡子?”
妤雯点头,“冒出来一些了。”
林淼看他脸上还是光洁的,又问,“你脸上怎么没有?”
妤雯平淡道,“我用刀刮了。”
杀人的刀。
林淼毫不犹豫地说,“那你帮我也刮刮。”
妤雯说,“我是不得不,你刮什么?”
林淼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万一咱们今天进了城以后弄到马车,一路飞奔就回去了呢?我得先整理整理,不然太难看了。”
谢琰那么好看,跟神仙一样的,他现在这逃荒的样子,林淼觉得差距太大了影响情侣之间的感情,小别胜新婚,他们可别直接弄成离婚了。
小九说,“哪儿那么快,进城以后立刻有马车,这都得等后天才能入晋城了,不着急这个。”
“哦。”林淼略有些失望,又坐了回去。
牛车一路晃悠,终于到了南城门口,却见城门口不似以往,而排了点队伍,一问怎么回事,说是今天入城查的严,所以耽搁了下来。
林淼他们也就只能等着。
这么久了,早饭没吃午饭没吃,林淼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好像他这样还不够惨似的,天上重新哗啦啦下起了雨来,还伴随着砸在城外的雷几乎要震得地面颤一颤。
林淼和小九他们站在墙根下狼狈躲雨,林淼还尽量藏着自己手上的手。约莫有一刻钟,队伍才往前挪了两步路,正很不耐烦之际,城门的另一个出城的门洞忽然有一匹快马疾驰而出。
小九原本是漫不经心靠着墙,见着那人的侧脸,张嘴便喊了一声,“周平!”
马上那人一身劲装,闻言急急勒住缰绳回头看小九。周平是王府里面的侍卫,平素也跟在谢琰身边侍候的,与小九自然认识。
林淼这会儿也认出周平来,眼睛一亮,“周侍卫!”
周侍卫却只看了他一眼,立刻将目光移开,给了林淼一个冷遇,倒不是别的,而是周平真没认出小九旁边那凄凄惨惨的小叫花子竟然是王府里那个要风得风想啥有啥的宝贝金疙瘩林公子。
周平在马上皱眉对小九一脸焦急地说,“你怎么在这儿?算了我也顾不上这个,我得立刻回去一趟,主子那边,”他没有细说。
妤雯却抓住重点,知道周平在这里,谢琰很可能也在这里,加上天气原因,他有些猜测城里面的情况是什么样子。
林淼被周平忽略过去,还有些愣神,就听妤雯问周平,“主子可在城里面?”
周平没说话,但神情全是默认,跟着依旧就是个匆匆要走的样子。
妤雯将林淼推到自己面前,对周平道,“你也许不必回去,不如带我们进城。”
周平定睛一看,这才从林淼的眉眼之间认出他来,当下错愕不已,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不过妤雯说的没有错,周平跟在谢琰身边很久,知道他下雨天有些忌讳,而林淼恐怕是唯一一个能真正在这样的时候靠近谢琰的人。
想到出来之前谢琰的状态,周平把心一横,断了回晋城找陈宁的念头,找了一辆马车将林淼他们带了进去。
虽然不知道林淼他们怎么突然回来了,又怎么这一副狼狈的样子,但这都不是现在的重点。周平在疾驰的马车上和他们简单说了当下的情况,“王妃现在在城中驿站,外面还有些要等着见他的官员,然而此时他……”
周平后面隐没在唇齿间的话即便没有说出来,大家也都清楚。特别是林淼,他一睁眼反问周平,“他现在在这城里面?”
周平点头。
林淼脸上先是惊喜,又是后悔,他摸摸自己的胡子,“早知道该让妤雯用刀给我刮刮的,我现在也太难看了,和他站一块儿恐怕一个像人一个像鬼。”
周平欲言又止,其实很想说不至于如此,因为王妃现在也很像鬼,你们依旧登对,可是到底不敢说也没心思开这玩笑。
林淼那边后悔的劲儿过了,立刻又着急起来,这会儿外面还下着雨,谢琰的情况不对劲的话,那只能是发病了。
他又问了周平,“早上没再下雨的时候怎么样?”
周平说,“也很不好。”
谢琰昨夜的病症来势汹汹,平时天晴以后就会好转的情况根本没有发生,而是一直延续了下来。此时如同溃烂的伤口被翻开,里面的痛苦更显的斑驳。
林淼心如刀绞,根本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痛,恨不得能够立刻飞到谢琰身边去。这个时候对着车夫就喊,“请赶快点,”说着又觉得车还是慢得像在爬,着急道,“要么还是我自己跑着过去吧!”
好歹是妤雯他们将人拦住了。
而驿站楼下,等着见谢琰的大臣们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些疑窦。他们来了这里本来是心中忐忑的,这会儿不仅见不到谢琰,而隐约听见内院有重物落地,瓷器被砸碎的声音。
这些大臣里面有人是纯然害怕,也有皇帝的暗桩,就着雨声揣测着那传闻里面谢琰下雨天会犯癔症的传闻不知是真是假。
林淼坐得马车停在了驿站后门,这会儿也由王府侍卫把守着,见是周平回来,立刻开了门,将林淼给放进去。
林淼还没上楼就听见楼里面沉重的脚步声,他脚步匆匆往楼上去,心里想着的只有快点见着谢琰,而身后的周平本来想拦着他帮他通报一声,却被小九拉住,示意他无事。
谢琰在屋里面,手心有一道血痕。他的脑袋实在太不清醒了,谢琰只能用疼痛使自己保有一些理智,他颓然站在偌大的屋里面,看着自己手心的血顺着指尖滴滴落到地板上面,整个人仿佛离魂一般。
耳边充斥着各种现实中不存在的声音,在警告他,在同情他,在哭泣,在咆哮,在冷笑,在尖叫,纷纷都想要将谢琰的最后一丝理智夺走。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闯入谢琰的耳朵里面,他倏然警醒起来,手上的剑动了动,反射出寒光。
房门没有关,无论进来的是谁,我一定会杀死他,谢琰想,然而他脑袋眩晕,挪了一步却只让自己歪倒下去,狼狈地用剑柄撑着半侧身子。
林淼心急如焚,飞驰上楼,双手碰到冷硬的门板,毫不犹豫地将门用力推了开来。
谢琰坐在地上,仰头森冷却又可见惊惶地看向林淼,又在刹那之间因为分不清自己眼前的是幻想还是什么而愣在那里。
林淼根本看不见谢琰身边的剑刃般,三两步跑到他身边,半跪下去将还睁大眼睛愣神的谢琰一把抱住,声音蕴藏着春风般的生机无限,柔和仿佛是谢琰的救赎。
“阿琰,阿琰,不要怕。”
作者有话要说:嗝,我迟到了,但也便粗长惹。拼死写到了见面!不然怕你们sa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