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莲还是来到了金家大院得门前,今天婶子给她穿了上过米浆,钉着补丁的粗布衣。晓莲虽然瘦弱,但骨架饱满。上浆后的衣服随身,宽宽的骨盆将腰身勾络的更加纤细,粗粗的马花辫低垂过腰际,发尾一根半旧的红绳系成蝴蝶结,呈现出少女的轻巧活跃。晓莲虽然面色饥黄,但不难看出,略微调养该是个可人得胚子。
此刻的晓莲站在这陌生的院落前已有个把小时,她之前从没见过这样的房子。今晨天没亮婶子就带她出了门,到了中午才走到这里。眼前的金家大院是坐落在高坡上的,数棵古槐规律的围绕着院墙,门口的石狮威严的对望,宣告着院落主人的威严和不可侵犯。婶子已显示着不安和烦躁,嘴里嘟囔着:“又不是皇家宫殿,进去这么久了,再走不回来了,回个话就这么难吗?都说好的,人也带来了,怎么还不让进门。”
“婶子,”晓莲怯怯的说,“要不,咱们回去,明天再来?”
“明天再来?”婶子不客气的说到,“再让你回去吃我一顿?再来,再浪费点米浆水给你这身破布上浆?”
婶子的话落,扬起手欲打向晓莲,大概是想起今儿是来卖人的,打出淤青来,就买不了好价钱,这才住手。没有叔叔在身边,婶子更是毫无遮拦,眼中透露出的森森恶意让晓莲畏惧的缩了缩头,再不敢多话。
此时,金家大院大门开了一条缝,走出一个年过半百的婆子。婶子也迅速的换了张面孔,讨好俯身。婆子招呼她们入内,眼角眉梢透着优越感,一幅她就是院子主人的模样。她带着两人缓缓走进院落,晓莲的眼睛就开始不够用了,这就是货郎叔叔曾经见过的大户人家的院落吧?晓莲心想。金家大院虽然不是宫殿,但房间多的让晓莲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刚在门外的院墙与其说是围墙,不如说是层防御的厚墙,从这个门口进入,要走十几步才能到达厚墙的另外一边的门。墙内的青砖黛瓦,院落重重。这些对晓莲来说,不只是陌生,更因陌生的环境让她心神不宁。她以为能住上没破洞的土培房子,已经是成了仙。如今眼前的这些,算什么呢?这里的人是怎样的?他们一日吃几顿饭?三餐?五顿?每顿都吃什么?在这里做仆役究竟是干什么的呢?
晓莲一路走到一间屋顶极高的大屋,屋内正中央的坐着一个男子,右手第一个位子上是位35岁左右的女人。刚才引她们入内的婆子,此时换了一幅模样上前躬身在男子和女子之间,头略瞥向女人,婆子低声言语了片刻,就侧身退到一旁。右手女子,一身黑衣,头上戴着宽宽的抹额,左鼻翼与左嘴角间有颗小指大的黑痣,三角眼。与黑痣同侧的嘴角,微微的向上翘。主位上的男子与女子脸型相似,都是西瓜子脸,也有嘴角的黑痣。但男子眉眼走势清秀,皮肤细腻,服饰色彩鲜亮,若不是嘴角的黑痣,男子也算是一个没有缺陷的美男子。但却因多了那颗黑痣,使他看起来有了一丝阳刚气。男子见女子良久没有开口,就微微调整了下面部表情,转身朝向女子谦恭的说到:
“姐姐,您看人已带来了,咱们……”
“带来了,又如何?还要真的买下来不成?让她给你带来祸事?”女子声音沉稳严厉,却语气平顺悦耳,仿佛这话语并非出自那面相刁钻的三角眼女子。
婶子一听此话,就有些急眼:“这位大老爷的夫人,您这……”
“叫谁夫人?”矗立在三角眼一侧的婆子一声断喝。
这声吓的晓莲一哆嗦,同时,被同样受到惊吓得婶子带倒在地上。晓莲没防着会被婶子带倒,左侧被摔得生疼,正欲搀扶婶子一起起身,就听见右侧坐的女子说到:
“穷人的膝盖就是软,弘婶,不用教他们怎么称呼,以后也不会再见到,直接轰出去吧。”
弘婶迈步上前赶人,主位上的男子忙一脸堆笑的说到:
“姐姐,”男人心里明白,姐姐并非真心不留人,若真心要赶人出庄子,这俩人也进不来,此刻也不会站在这儿了。应该是埋怨他事先没有和她商量,再加之,此事有他欠考虑的地方。
男子名叫鲍世人,家中的吃用都是男人的夫人金氏的资产,他虽也有家胭脂铺,在当下的局势中,也就是比穷人略微富足,但远不及夫人家大业大,还有兄长的军队做靠山。若不是夫人,他鲍施仁,在如今得世道下,不但胭脂铺早就歇业,更不用说,坐得稳这平顺庄户翁。当前场面缘于他前不久外宅豢养的杨姐儿被夫人发现,杨姐儿有了他的骨血,也是鲍施仁现下唯一得孩子。于是,鲍施仁千般央求,求得夫人饶了杨姐儿的性命,还应允他将杨姐抬回了庄子。夫人承诺,若杨姐产下男孩儿,便给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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