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温柔与嘲讽

怎么做到心里波涛汹涌表面平静如水的，可能是那段时光吧。

    视线渐渐交叉重叠，模糊起来。

    “那个同学，你能不能把你的脚抬起一下。”女孩轻言轻语道。

    闻言的是一个女孩子，只见她抬眼看着一旁拿着扫帚的女孩。

    “呵，原来是小偷啊，怎么的，扫地啊！要不，你再来个什么10块钱一分钟什么的啊！”

    想起之前女孩跟自己说的“抄试卷，10块钱一道题”，坐在座位上的女孩子嘲讽道。

    至于小偷，呵，一般人家里怎么会那么有钱，用脚趾想就知道了。

    女孩的身子顿了下，想转头去另一组扫。

    “怎么了，不承认啊！离了婚的家庭，家里开超市的，怎么可能那么有钱啊！还不是小偷？”身后的声音像是被刻意调大的，回荡在课下的教室。

    听着耳边的话语，接受着全班异样的目光，女孩揪紧手中的扫帚，然后减弱了手中力度，扯动嘴角。

    是啊，她说的有没有错啊！自己本来就是偷了钱，本来就是那样的，怎么敢做不敢认啊。

    9岁女孩的背影看去，凄凉爬上了她的双肩。

    “站住！”尖锐的嗓音划破了走廊上寂静的氛围。

    女孩正要迈下楼梯的腿一下子抖了起来，她收回迈出的脚，回头望去。

    1米6的高个，遮住了她的视线，再加上楼道上昏暗的灯光，她没有看清楚眼前的人，但耳边响起的熟悉声音，她知道是谁。

    突然一股力压迫女孩向身后的墙面靠去。

    楼梯间一高压一矮的身影被昏暗的灯光拉长。

    “小洁，一会见啊。”

    被叫小洁的高个朝那个声音方向回道：“好，一会见。”

    “小学妹，快把钱交出来，不然，我就告诉别人，你的事情。”那个高个女孩压下头，在女孩耳边低语道。

    女孩想起下午的事，立马推开她，跑下了楼梯。

    楼道间回荡着女孩留下的撕裂声。

    “呵，你要不就说了吧，我不怕。”

    “不要让她加入我们组吧。”

    “她好臭啊！不要她来好不好。”

    ......

    听着耳边微小的对话声，女孩独自站在离众人几十米远的地方。

    今天是学校组织的春游，老师让同学们自然选择组员，大家当然都高兴，可以和自己要好的朋友在一起。

    但面对熟悉的场景，女孩没有露出任何表情，抬脚走出了这个场地。

    ......

    午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女孩抬起沉重的脑袋，泛红的眼眶，脸颊的斑迹述说着所有，但还好她及时感受到脸上的不舒服，第一个跑出去，洗了脸。

    冰冷的水冲刷着自己的肌肤，冰冷的感觉带回了她的思绪。

    是啊，

    自己那时候偷了东西，谁小时没有做过错事呢？谁不希望自己可以有快乐的时光，生长在离了婚的家庭里，父亲一心想着怎么赚更多的钱。

    可自己呢？至自己昏迷后，从来都没有跟自己的父母出去玩，哪怕公园都没有，谁都有好玩的心啊！只能在一次次独自游玩中寻找快乐。

    还有丑，身上有异味是自己可以改变吗？

    丑？

    怎么了，碍你们的眼了？

    那就就碍吧，她又不能改变，如果可以改变……

    女孩的眼眸变得深邃起。

    上了一天繁忙的课，女孩抽出书堆里的一本书，翻开自己做过记号的那一页码，准备放空自己时，眼前横插出一只手。

    “欸，周筱笙，你这么丑，怎么还敢出来的啊。”

    虽然话语里只有玩笑的成分，但熟悉的字眼仍一字一字打在这个叫周筱笙的女孩心里。

    日复一日的嘲讽，让周筱笙不再去反驳，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嘴长在别人身上，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情，自己管不着，越解释越折磨自己，还不如任他们怎么说。

    看着对自己玩笑没有得到想象结果的周筱笙，那只手的主人不解道：“你怎么不难过啊！”

    难过？

    如果那时候会吧，

    说不定还会去老师那告状吧。

    想到这里，周筱笙“呵”的嘲笑着自己。

    “习惯了。”

    是啊，

    习惯了，

    已经不是那个别人说什么都会哭鼻子的人了，她也渐渐明白了父亲手腕上的繁体字“忍”和那句话“遇到凡是都得忍”，可真的好累。

    记得小学毕业的时候，那个女孩子问自己的话。

    “小笙，你为什么要那么温柔对那些人啊？”

    其实那个女孩知道，因为她见过自己的不堪，只是她感到不值。

    周筱笙当时轻声说道：“怕。”

    她怕不顺从点，她被孤立了。

    可她确实被孤立了一个小学，乃至初中，高中。

    而在初中毕业时，面对另一个相似的问题，她变了。

    “周筱笙，你说话为什么那么温柔啊？”

    “因为，习惯了。”

    习惯了，被人嘲讽。

    习惯了，温声细语。

    习惯了，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