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道这里他的目光往下移,火光下萧暥那邋遢的破衫腰腹间有一片深色的痕迹。
单于转而冷笑:“自找的。”
萧暥叹了口气,“我看错人了,阿迦罗完全没有信义,翻脸不认人。”
他说着在单于阴郁的目光注视下,虚弱地扶着墙壁让自己靠得舒服些。
火光映着他的脸像寒冰一样,下颌清削如刃。
他缓缓歇了口气,才道:“大单于,在我们中原,太上皇都当不久。”
单于凝目道,“你是说阿迦罗成为单于之后,会翻脸不认账,杀了我,”
萧暥道:“中原有句话叫做一山难容二虎。”
单于面色深沉,想了想,然后冷笑了声,“中原人果然擅长离间。”
“你们父子都兵戎相见了,还需要我离间,”萧暥眼角勾了勾,似乎有气无力地接着刚才的话,“但你现在的处境,也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你不答应传位给阿迦罗,你今天就得死,阿迦罗照样会继承单于之位。他还会说你是在猎场上遇到了袭击,被一群奴隶给害了,我不知道你们北狄后世有没有史书,有的话,你死得还挺窝囊……”
呼邪单于面色猛沉,“你闭嘴。”
萧暥毫不留情继续道,“还有维丹,他的下场大概不会比乌赫好。”
他一字一句道,“阿迦罗是什么样的人,大单于你应该比我清楚。”
呼邪单于面色阴郁,沉默片刻,他忽然抬头,目光森然道:“是你小子自己死到临头,想要搅地我北狄内乱罢?”
萧暥道:“这场乱是避免不了,大单于你想,维丹回了王庭,王庭里有七八千的骁狼卫,穆硕手中也有数千奔狼卫,加上五大部落的首领和他们的士兵也还在王庭周围,今晚多股势力一场角逐在所难免,区别只是,谁是最后的胜利者,”
他眼梢微微一撩,“我押大单于胜。”
呼邪单于冷哼一声,“我目前这个处境,你恐怕得输。”
萧暥不紧不慢道:“草原上有句话,雄鹰就算偶尔飞得比燕雀还低,但燕雀却永远飞不到雄鹰的高度。”
呼邪单于浓眉一沉,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着他。
萧暥继续道,“阿迦罗过河拆桥,如此对我,我想要报仇,大单于要夺回权力,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呼邪单于眼中终于又流露出狼一样的眼神,“你要做什么?”
萧暥道:“帮大单于反败为胜,但你现在也得帮我一个小忙。”
大单于目光森然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信你?”
“大单于,我们都被困在这石室里,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西斜的阳光照着神庙。
神庙前尘土飞扬,朔风、和秫等几部首领正率领本部人马赶到。
阿迦罗迎出神庙,迅速掠了一圈,没见到维丹和穆硕。
“维丹呢?”
栾祺道:“世子,派去接维丹王子的兵马还没有回来,要不我亲自去一趟?”
这时朔风部首领桑师上前道:“世子传大单于令召集我们来这里,大单于何在?”
阿迦罗道:“大单于狩猎劳累了,正在休息,诸位首领先去内殿等会儿。神庙内不许带兵器,诸位首领也知道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到神庙里一名执事急急忙忙出来,低声附耳道:“世子,大单于喝了桌上的酒,忽然倒地抽搐不止,四五个人都压不住他。”
阿迦罗眉头一皱,这些酒菜都是他亲自吩咐准备的,不可能有问题。
怎么回事?
紧接着他想起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他一把抓住那执事走到内殿,“你们开门了?”
那执事慌忙道,“大单于倒地不起,我们去找了巫医。”
阿迦罗脸色铁青,急匆匆往神庙内赶去。
不该把大单于和那只搞事的狐狸关在一起!
*********
王庭外,穆硕面色阴沉,“你知道,你们逃不了。”
四周都是披甲执刃的奔狼卫,黑压压的一片如潮水般涌上,将他们重重包围。
魏瑄眼中一片幽寒,手中的短刃又迫上几分力。
“让你的手下让开,留出一条路。”
穆硕额头青筋隐隐跳动。
维丹被迫仰着头,脖颈上绷出一丝细细的血线,他声音有些颤抖,“阿季,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不住了,维丹,你得送我们离开王庭。”魏瑄的声音冰冷果决。
维丹从来没见到过他这个样子,往日里的优雅矜持一瞬间如霜雪崩裂。
魏瑄道,“穆硕首领,如果失去维丹,你手中唯一的筹码就没了。”
穆硕目光森然,他缓缓抬起一只手,“让开一条路。”
辕门外围堵着的奔狼卫开始散开,天已经暗了下来,远处的狼火市上已经点起了火把。
魏瑄挟持着维丹,和嘉宁公主一起徐徐退出北狄大营。
穆硕盯着他们,眸中掠过一丝诈色:“弓.箭手迂回到他后方,准备。”
不远处狼火市的几处土房顶上,朔风中闪现出十来个黑影。借着夜色的遮蔽,无数支森寒的箭簇指向了他们。
就在这时,市集的西边忽然腾起一片尘埃。
穆硕簇眉举目望去,只见一支百来人的骑兵穿过市集,疾速而来。
紧接着他发现这些人的装束有些参差不齐,有些人带甲,有些人却穿着布衣。
穆硕一惊,这是什么队伍?
但还没等他看清是哪一路人马,忽然夜空中一波箭雨疾射。只见他刚才他埋伏在土房上的弓.箭手,来不及反应,已经倒下一片。
魏瑄骤然惊觉,一回头就见夜色中,那人横刀跃马,神采飞扬。
萧暥一刀劈开一名奔狼卫,冲魏瑄眨眨眼睛:“阿季,以后要劫人质,记得抢匹马。”
魏瑄被他晃了下神,紧接着又听到集市的方向又传来一阵马蹄疾响。
只见夜色中栾祺带着数百名骁狼卫正朝着这边奔驰而来。
萧暥心道:他前脚才溜走,阿迦罗反应这么快!
萧暥嘴角挑了挑,今晚这一场大乱,好戏要来了。
(注:小狐狸和西陵的番外在作话中哦)
作者有话要说:方宁皱眉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魏燮挤眉弄眼道:“我爹打算带我去打猎,让我自己选猎装来着。我淘到了个宝贝,猎户们抓兔子用的,正好试一试。”
那只小狐狸脑袋上扎着两个丸子,旁边两个温柔可亲的女孩儿正在给他双髻上戴粉色的海棠花。
只见他乖巧坐在席上,蹙着小眉头,低头小口小口地咬着点心。
上巳雅集,世家子弟之间有比君子六艺,具体说是琴,棋,画,射箭等。
魏西陵个子高,箭术也好,总是会有人邀他参赛。
他便把萧暥托给了两个家族里的女孩儿,虽然把他打扮得像个花仙子,但至少不会欺负他小。
这小狐狸显然和姐姐们相处地也不错。
方宁斜眼看了看,嗤道:“他精怪着,怎么会上当。”
“那就看用什么饵料了”魏燮说着,拿出了一柄剑。
方宁瞪大眼睛:“这是西陵哥的剑,你怎么偷他东西?”
“不是我偷的,西陵不是去参加射艺了,这剑让魏曦拿着。我就管他借来看看。”
片刻后,萧暥把点心盒里装得满满的姐姐们送的鲜花饼,乖巧地抱着点心盒往靶场走。
走到途中忽然怔住了。
“这是西陵的剑,怎么在你这里?”
魏燮讪讪道:“西陵送给我了。”
“你偷的,还给他!”
“你想要拿回去,那你来取啊!哈哈哈”
说完他大笑着撒腿就跑。
萧暥个子小,腿短,跑不快。
但他还是不管不顾地去追魏燮,跑得小脸都红了,额角眉间沁出细细的汗珠。、
眼看着就要追上魏燮,忽然咔嗒一声响,他觉得脚下一空,紧接着什么冰凉的铁器重重扣在了脚背上。
他脸色一惨跌倒在地,刺骨的痛从脚心传来。
他使劲又徒劳地用一双纤细的小手去掰那捕兽夹,粉嫩的小脸疼得煞白,但愣是咬着牙没有吭声。
新穿上的锦袍也摔得都是草屑和泥土,点心撒了一地。
魏燮和方宁见他这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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