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五。正午的日头垂直落在飘窗上,晒得抱枕微微发热。阳台外的小湖波光粼粼,几棵芦苇伴着风儿来回婆娑,摇曳出一幅慵懒的泼墨。面湖的403寝室里,张司源和蔡睿收拾好了书包,可宰夕印依然赖在床上,似乎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夕印,时候不早了,去占座吧。”张司源一边背起书包,一边开口催促道。
“我有些不舒服,要不你们先去吧。”
“小宰,怎么最近一到高级经济学上课的时候,你就不舒服啊。该不会是姨妈来了吧?怎么还是一周一次啊?”蔡睿说着也背起了包。
“你就饶了我吧。”
“爱情动作片要少看,强弩灰飞烟灭知道吗?再不行,哥给你挂个妇科号瞧瞧。”
“蔡睿,你口下积德。”小宰说这话的时候倒是精神十足。
“不逗你了。老张,要不咱们先走吧。在这也是干等,不如先去教室,说不定还能像小宰一样撞撞桃花运。”
“咣当”一声,门被带上了。大约过了一分钟,宰夕印翻了个身,原先对着墙壁的那张脸也跟着转了过来。他先慢慢睁开一只眼,之后是另一只。屋子里已经没了别人。小宰抬起脑袋,用更大的视角望了望,再次确认没人后,方才一个猫腰从床铺上跳了下来。他从枕头下摸出一把钥匙,打开柜门,从顶里面掏出一本笔记本塞进书包。瞄了一眼时间,似乎来不及了,于是他匆忙套上一条外裤后便夺门而出。
翻越过土坡,宰夕印并没有直奔教学区,而是径直走向了岔路口边的复印店。直到预备铃响起的时候,他才匆匆赶到教室,手里拿着一打卷子。
“我说夕印,你咋跑得气喘吁吁的?”
“差点都睡过了,刚还去了趟复印店。呐,这是上午货币银行学那门课上届的考卷,我复印了3份,老张,小蔡,你们一人一份。收好了啊。”
“辛苦了。看把你给喘的,等下了课再去复印也不迟啊?”张司源收起试卷的同时给出了他的建议。
“到那时不就人多了嘛。”
“还是2毛一张?”
“对,2毛。每人刚好十张。”
张司源和蔡睿都从口袋里掏出了皮夹子,小宰见状连忙客气道:“哎呀,就两块钱的事儿,不用给了。”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就拿着吧。”小张说着把两个一元大头压在了课桌上。
“就是呀,小宰,又不是和你处对象了,还当真不分你我了。收着,收着。”
小宰把桌子上的四枚硬币一把揽入掌心,结果似乎就在他的意料之中。这几节课上,张司源和蔡睿依照分工摘录着PPT上的重点文字以及黑板上的板书。宰夕印则一门心思摘抄黑板上的内容,至于PPT上播放了什么,他压根不管不问。他还是坚持着自己那套说辞,板书才是精华,PPT的内容无关紧要。考虑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学习习惯和重点选择,蔡睿和张司源并没有多说什么。
一堂课很快就被打发过去。课间小宰拿着打满水的水杯走回座位。不过他刚刚落座便收拾起了书包。
“后面一堂课不听了?”张司源奇怪起来。
“又不舒服了,想趴一会。后面刚好有一个空座,我去那儿趴着吧。省得被找麻烦。”
“你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或者回去宿舍睡觉算了。别硬撑着。”
“也没这么严重。趴一会儿就好。”宰夕印说着又拿起了水杯,他手上的劲儿有些大,杯里泼出了一截水来,不偏不倚洒在了张司源的试卷上。小张赶忙掏出纸巾擦拭,结果于事无补。试卷上的墨渍如同山水画一般氤氲开去。
“不好意思啊,老张。”
“没事。下课再去复印一份就好。”
蔡睿从厕所回来,瞧着宰夕印的座位上人去书空,不禁问了句:
“老张,小宰呢?”
“在后面,又不舒服了,想趴一会儿。”
蔡睿向后排望去,距离他们6排之隔,小宰低头抱臂好似伏草一般。
第二堂课伊始,韩老师敲起了黑板:“这堂课大家要注意啊。我们将要讲述的有关LM以及IS的数学推导是今年新增的内容,一定要仔细听清楚了。我知道有不少同学是为了考研专程来蹭课的,你们尤其要把耳朵竖起来听。别到时候考卷上出现了相似的内容,它认识得你,你却认识不得它。”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骚动。那些原本趴着的学生,立刻坐直了身板,像是即将参加国庆受阅一般,宰夕印便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大伙儿们重新提起了笔,正襟危坐、时刻待命。更有甚者撕开一袋速溶咖啡便往刚加了热水的保温杯里咣咣猛倒。
张司源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宰夕印发来的。
“老张,这堂课的PPT有记录吗?”
“我和蔡睿一直都在记录PPT,放心。”
一向对PPT不待见的宰夕印怎么这会儿又重视起PPT来?小张回头望了小宰一眼,后者正低头皱眉倒腾着手机。
令在场学生出乎意料的是,就在临近下课之际,韩老师再次突施冷箭:
“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下面做个随堂小测验,就当期中考试了,占综合评测成绩的20%。题目都是这几节课上说过的内容,算是送分题了。”
PPT被切换了一页,5个小题投射在了白色的幕布上,留白处的反光稍稍有些刺眼。韩老师拿起黑板擦拭着先前写下的板书,嘴里同时念叨起来:
“测验只针对国际贸易系的同学。没带测验纸的相互借一下,不要忘记写上姓名和学号。不是国贸系的就不用做了,但请你们先上自习,等到打铃再走。自己做自己的,谁要是叽叽喳喳被我逮到,下堂课就别来了。”
张司源和蔡睿一脸轻松,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他俩是经济学系的学生,这次测验与他们无关。张司源掏出CFA的笔记正欲复习,桌上的手机又震动了两下,小张拿起一瞧,又是小宰发来的。
“老张,PPT上题目你会吗?”
“应该是能答出来的,不过咱们没必要写啊。”
宰夕印不知怎么了,他像发了疯一样按着手机按键,要不是韩教授严禁擅自离开座位,小宰真恨不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来求援。一条信息又发送了出去,小宰抬起头来,焦急地望向舍友。
“江湖救急,078290012查席蓉。这是姓名和学号,帮个忙老张,拜托了!!”
张司源打量起短信,心头有一些不快。“查席蓉”应该是一个女生的名字,说不定还是小宰的准女友——那个第一堂课和他同桌的那个女生。想到这里,小张又心软了。江湖救急或许只是一个幌子,英雄救美才是这条短信的缘由。算了,帮人帮到底,想到这里,他回复了短信:
“我试着答一下吧,事成之后,记得请哥们儿吃喜糖。”
宰夕印又赌对了,老张就是个很容易被看透的人。小宰的嘴角拉成了一道弧线,不过他的手指依然没能消停下来,看样子似乎是在给没来上课的“查席蓉”通风报信。宰夕印一直在扮演着“乐于助人”的角色,不过对于“查席蓉”拔刀相助的举动中似乎又隐藏了特别的情愫。这情愫仅仅是暧昧关系使然,还是出于别的原因?或许只有他自己知晓。
下课后,蔡睿陪着张司源来到了超市旁边的复印店。柜台里的师傅一不小心手一滑把一张身份证给抛大发了,证件刚好落在了张司源的脚边。小张弯腰捡起卡片,仔细瞧了瞧上面的信息,才发现这是一位老熟人。而此时赵天宪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
“原来是你的啊,给。”张司源说着把身份证递了上去。
“好巧。谢了。”
“你这身份证上的信息……”也不知为什么,张司源唐突地丢给对方这么一句。
“如假包换是我本人的信息,有哪里不对吗?”赵天宪说话的时候扫了一眼张司源身后的蔡睿。这类在学分绩方面并无建树“无名小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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