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黑衣男子转身对着阴影处一张木椅上捆绑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袁叔,听说你当初是陪着父王一同安定了越国的,可谓是父王的左膀右臂,按理说应该是对父王既忠且义的,可同为父王的子嗣,虽然我多年不在会稽,但是你也不应该全心偏向于勾践吧?”
被黑衣男子称为“袁叔”的中年男子微闭着双眼,好像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一副很超脱于世的表情。
“唉~袁淮啊我叫你一声袁叔已是因为小时候的回忆了。你也知道,我能够将属下直接召到这里来,就说明不在乎袁叔你听到任何消息了,毕竟是将死之人,一切都无所谓了吧?”
袁淮冷哼一声后缓缓睁开双眼说道:“难道不是吗?”
“是,是”,黑衣男子轻笑着说道:“你从进入了羽阁之后就注定了永远不会再走出去,就连死因我都为你安排的明明白白了袁叔你只需等死就好。其实也是我多此一举了,袁叔也不需要死因,毕竟在父王看来,你早就死去多年了。”
“我这不就是在等死吗?难道还不合公子的心意吗?至于安排我的死因,不如说是安排勾践公子的吧?”
“安排谁倒是无所谓,只是袁叔你虽然该等死,却又不能单单只是等死,毕竟你死了,家人还在。静姨还在,璇儿姐姐也还在,总得为她们考虑一下吧?”
袁淮声音冰冷地说道:“不必了,生死各安天命,我看得开,公子也不必为她们担心。”
“那可不行,记得小时候我还被静姨抱过,璇儿姐
姐也时常带我出去玩儿”,黑衣男子凑近捆绑袁淮的木椅说道:“我是希望袁叔能够为她们考虑一下的,但若是袁叔硬是要抛弃妻女的话,那我就只好待袁叔照顾好她们了。”
袁淮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后缓缓散去,冷声说道:“公子随意。”
“哦,对了,刚才袁叔也听见了,勾践在和吴国的国界争端上毫无作为,本来是一片好局,结果却是列国纷纷倒戈,此番归来,相信父王一定会对他怀有不满。
这时候我若是开口通过父王向勾践要上两个侍女,你觉得他有拒绝我的理由吗?”
“牧羽小儿,你不得好死!!!”
“哈哈,袁叔,别这样说,我很害怕,我怕不想死,好死坏死都不想。
倒是袁叔你,我知道你死过一次已经不怕死,但是静姨风韵犹存,璇儿姐姐更是含苞待放,你还是为她们想想吧。勾践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说罢,这个在晋国为质多年的牧羽公子推开了紧闭的木门走了出去,而后门又被很快地合了上来。
一瞬间的光亮照进屋内,也照在了紧盯着牧羽背影、面色狰狞的袁淮身上。
呼~牧羽走了,袁淮脸上的狰狞也缓缓敛去,转而脸色变得扶在起来,有纠结,有迷茫,甚至还有过一丝怯弱,正如牧羽所说:不为自己,为妻女。
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束缚在椅背上的左手,袁淮的脸上闪过一抹自嘲。
想当年,作为越国如日中天的袁家大少爷,袁淮因为一场田赛结识了当时还是公子的允常。那时的允常不足三十,而袁淮更是刚及弱冠之年,;两人志趣相投,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数年之后,允常为了夺嫡之事而奔波筹谋,而袁淮也因为父亲的病重而接任了袁氏家主之位,并一步步将袁氏贴上了“允常”的标签。
最初,在于另一位公子的对抗上,允常并不占优势,但是因为袁淮无视家族长辈的反对、力排众议地站在了允常的一边之后,允常身上的压力骤减,经过二人数年的谋划,最终成就越王允常之名。
当允常继位越王之后,袁氏一跃成为了越国境内最庞大的氏族,没有之一,当然,这也是它由盛转衰的折点。
狡兔死,良狗烹,面对着强势的袁氏,允常没有隐忍多久,在稳住政局的那一年,也就是他继位的第三年就对袁氏动了手,一门上下百余口皆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叛国罪”而受到牵连。
袁氏一族之中,三尺一下的孩童没入教坊,其余人等,男子斩首,女子沦为官妓。
这一年,牧羽九岁,即将作为质子入晋;这一年,勾践十六岁,刚刚有了自己的府宅,开始以长公子的身份参与朝政。
这一天,懵懂无知的牧羽眼中被红色充满;这一天,日渐成熟的勾践谋划了一个局,救了三个人,一个国之重臣,一个无辜的妇女,一个他深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