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要出人投地。她这一辈子千般算计,手段阴毒,为的不是荣华就是富贵。她认定了自己死的时候,一定也还是高床软枕,最后心里想着的,是如何将自己一身谋划来的财物分给自己的儿女。可是,谁又能料得到死的时候?
五娘一直跑一直跑,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到什么地方,她只知道自己的姨娘叫她跑,不要停。所以她一直跑到了自己再也跑不动了为止,这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五娘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缩在城中某一处的墙角里。她扶着墙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又酸又麻,竟是起不了身,只有又一屁股坐下了。周围的街道人来人往,不远处还有一个推着独轮车买煎饼果子的中年夫妇。可是却没有人往全身脏兮兮的五娘这边看来一眼,五娘却觉得这样才是安全的,她此时最怕有人将目光投到她的身上,任何人的注意都让她觉得恐惧。
“诶,你听说了没有,一个朝廷大官的女儿昨日在大悲寺被贼人掳走了。”两个排队等煎饼果子的人闲聊起来。
“我也听说了,就是猫儿眼胡同的那个王大人家。王家啊,可是出了阁老的王家,这贼人的胆子可真是大!”另一人摇头道。
忙着收钱的老板娘却是笑了:“你们这些都是老黄历了,我这里有今日刚得到的消息。”
“哦?”买早点的那些人都很有兴趣。
老板娘有些得意:“今儿一早,我在家门口炸果子的时候,听东大街的杨媒婆说了。那位王家的什么小姐,昨日被掳走了之后,怕清白被毁了,无颜面对王家的列祖列宗,已经拔簪自尽了。”
众人闻言哗然。
“竟有此事?”
“既然是诗礼传家的王家,能养出如此贞烈的女儿到也正常。”有人附和道。
“可不是么,原本大伙儿还担心,这位千金小姐即便是救了回来,哪里又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倒是她的存在让家族蒙了羞,连她在朝堂的长辈们都颜面无光。不过,到底还是出身王家的姑娘,忠贞果敢,当即就拔除了头上的金簪抹了脖子。”
周围一阵唏嘘,都是同情又肃然起敬。
“王家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想必太皇太后会赐给王家一座贞节牌坊。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啊。”有人想起来。
“可不是,这样的女儿,就该成为那些闺阁小姐们的典范……”
“……”
五娘在一边听着这些人说得热火朝天,她好像都听了进去,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因为这些人口中的人和事,让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他们是在说谁?
被贼人掳走……拔簪自尽……贞节牌坊……王家……
五娘趴在自己的膝盖上,一直没有动弹。
***
“什么?这消息是哪里来的?”李氏听到管事从外头传进来的谣言,震怒地差点掀了桌子。
“街头巷尾如今都传遍了,说五小姐因为不堪受辱,为保贞洁已然自尽。连尸首都被扔进了河里。”
李氏闭了闭眼,有些疲惫。
谁人在后面造谣,竟然想要置五娘于死地?这谣言一传,王家骑虎难下,五娘只有死路一条。
昨日王家的人在众人都离开大悲寺之后才回来,王显和王栋都动用手中的人脉暗中寻访五娘的下落,却是直到现在还一无所获,而这无稽的谣言却先人一步传了出来。
之后,薛氏带着三娘匆匆来了温家园,还未开口,李氏就叹气道:“你们也都听说了吧?这背后传播消息的人真是太过恶毒了。”
王筝拍了桌子:“定是惠兰县主那个贱人!我与她势不两立!”
李氏瞥了王筝一眼:“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口出脏言,哪里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气度和休养!”
王筝刚刚是一时情急没有注意,才失了言,见李氏一脸严厉,她知道李氏这时候心情极为不好,不敢忤逆,忙低眉顺眼地认了错。
李氏叹气摇头,也不管她了。
“叔祖母,五娘若是能回来,会如何?”一直没有开口的三娘突然抬头看向李氏。
李氏一愣,闭眼又是一叹:“已经不是我们能做主了。”
三娘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王家一族,不是单单他们这一房能做主的,在关系到王家的家族荣誉的之时,族人有时候比强盗更能狠下心来当刽子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