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水面,杨彩蝶只觉得新鲜空气流入肺里,整个身体便像是吸收了养分,活过来了。
这城墙水道下边有个闸门,只是不知怎地,竟然被人弄出一个大洞,陈杰拉着杨彩蝶,又拽着先前大汉的衣衫,从这个大洞中钻了出来。
钻出水面,吸收两口新鲜空气,陈杰便见到先前那大汉操控着一只小船,等候他们。
那大汉将三人拉上小船,趁着夜色,便消失在南京城外。
夜色朦胧,杨彩蝶蹲在小船上,有些瑟瑟发抖,寒意入体。
小船划出不远,便到了岸边,四人下得船来,那两个汉子一拱手,道了一声“后会有期”,便朝着南京城的方向而去。
月色下,陈杰看着浑身湿淋淋,身材凸凹有致的杨彩蝶,一阵冷风拂过,陈杰也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便开口说道:“先找个地方,把衣物烘干。”
杨彩蝶低头“嗯”了一声,跟随陈杰,便往南京城相反方向走去,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消失在月色下。
只是,过了片刻,便有一群五十人左右,俱是提着刀剑的凶恶之辈,举着火把在附近搜索片刻,其中有个人突然说道:“帮主,此处有些痕迹,那边水里还有一艘小船。”
领头之人是个脸上带着两道疤痕的大汉,长相甚为丑恶,这人沉声道:“张二,继续给老子搜,李家可是出了纹银一万两悬赏那两个人,只要抓住那一男一女,老子把小翠花赏给你。”
刚刚那个出声叫张二的人听这凶恶大汉要把小翠花赏给自己,一想到那个迷人的小妖精,张二觉得自己肾腺素飙升,然后打着火把仔细探查地上的痕迹。
不出片刻,张二一指陈杰和杨彩蝶消失的方向,说道:“帮主,去了那边。”
“追。”凶恶大汉带着手下帮众一路追赶过去。
陈杰带着杨彩蝶,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在这冬日,也是冷的发抖。陈杰便停下脚步,心中算了一下方向,然后又带着杨彩蝶折返方向,往南边行了二里多路。
此刻天色见亮,陈杰寻了一处荒废的寺院,便钻了进去,此时大明崇道抑佛,是以天下寺院,不少荒废下来,化为野兽栖身之地。
钻进这处荒郊野岭中的荒废寺院,陈杰弄了些柴草,然后引燃后,对着杨彩蝶说道:“先将衣物烤干吧。”
杨彩蝶身上还背着一个行囊,里面也有几件衣物,只是穿过水道的时候,全都湿透了,此刻也没有衣物可换,再加上孤男寡女,甚为不便,只好蹲在火堆旁,烘烤着身上的衣物,然后又将行囊里的衣物展开,挂在一旁烘烤。
陈杰又在外面,用腰刀砍了一些树枝,扔进火堆,将火烧旺,便也坐在火堆的另一边,烘烤着自己的衣物。
两个人默默坐着,谁也不曾言语。
杨彩蝶初时,一心寻死,被这位锦衣卫总旗陈杰相救,又亲手杀了毁她贞洁的李如意,大仇得报,此刻心中的恨意消散了许多,只是联想到这几日与这陈杰朝夕相处,脸色不由得发烫,不知是被这火光烘烤的,还是自己想到了什么。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个人的衣物烘烤干了,连同穿的鞋子都已经烤干大半。
陈杰便穿上鞋子,站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道:“杨姑娘,你可是还有什么亲人?”
杨彩蝶摇摇头道:“没有了,我一直与干娘生活,平日里干娘虽然嫌贫爱富,爱贪些便宜,只不过没想到她竟然……”
那日,杨彩蝶和陈杰将李如意虐杀,王干娘闯了进来,见到这一幕惨剧,便似疯了一般,冲出平安堂,大声呼喊:“杀人了。”
引来了平日里经常讥讽王干娘的邻里张老汉,陈杰这才带着杨彩蝶,简单收拾了些衣物和银两,打晕了两人,急匆匆出逃,只是被随后得到消息的李家堵在城中,无处可逃。
如今终于出了这南京城,杨彩蝶想到这天大地大,却没她容身之地,一时之间,悲从心中来,眼泪又围着眼眶打转。
陈杰没有看清,只是接着道:“我只是将她打晕,并没有下杀手,杨神医尽管放心。”
杨彩蝶呐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让我想想,要送你去什么地方,这南京李家,势利太过庞大,只可惜大人交代的事情,怕是完不成了。”陈杰说道。
杨彩蝶见这个陈杰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眼泪不禁掉了下来。
陈杰左思右想,便说道:“这样,我送你去松江府暂住,那里我有我一个朋友在。”
杨彩蝶抬头看他,只好点头应下。
陈杰还想说些什么,突然他透过残破的殿宇,看向远处似有火光闪动,然后又归于黑暗。
陈杰拿起所有东西,抓着腰刀,说道:“咱们快离开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哈哈哈,两位想要去哪里?本公子送两位一程路啊?”一个狂放不羁的声音从大殿外传来进来,然后陈杰便看到十来个人持着各式兵器簇拥着一位年轻男子涌了进来。
借着火光,陈杰看向这个年轻男子,沉声问道:“阁下何人?”
那男子看着庙宇中的二人,手中折扇展开,在这冬日里轻轻摇着,说道:“在下邹忌,秦淮楼里倒是能说上几句话。”
陈杰瞳孔一缩,秦淮楼邹忌“邹无常”,大名鼎鼎的江湖中人。
陈杰来到南京城的时日尚短,但是这些日子,他明里暗里,将南京城的地上秩序和地下秩序都探查了一遍,虽然还未查出是何人袭杀他们,但是,所有线索都指向李家。
通过暗中调查,陈杰倒是对这南京城中的几个主流的地下势力有所了解。
“秦淮楼邹无常?”陈杰问道。
“难道天下间还有第二个邹无常?”邹忌轻摇白纸扇,上面画的赫然是一幅唐寅的仕女图,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迹。
陈杰说道:“阁下拦住我们,所为何事?”
邹忌笑了笑,说道:“只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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