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舟是天黑后才去的广安公主府。
柳桂一早便支开了南妃指来的所有太医,白晚舟进去时,只有柳桂等在上房外间,手里还牵个肉乎乎的女娃娃,梳着两个羊角小辫,白白净净十分可爱,正是三公主与柳桂的独女安安郡主。
柳桂连忙道,“安安,给白姨姨请安。”
安安乖巧的走到白晚舟面前,像模像样的福身,脆生生道,“白姨姨好。”
白晚舟一把将她抱起,笑道,“使不得,我如今就是一介民女,受不得郡主大礼。”
柳桂无心辩驳这些,只道,“你快进去看看吧。”
数日不见,三公主瘦得几乎脱了形,一头枯发散在肩上,灯光一照,跟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没区别。
饶是如此,还是跟个斗鸡似的,一看到白晚舟就怒道,“谁许你碰安安的!给本公主把安安放下来!”
咳,生如此重病竟然还是如此脾性。
白晚舟不想跟病人计较,立即把安安放下,三公主对着安安招手,不料安安一头躲到白晚舟身后,呜呜道,“母亲吓人,安安怕~~”
三公主见状,悲从中来,“给本公主拿镜子来!拿镜子来!本公主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说话间,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几声。
柳桂坐到床头,一边给她拍背,一边安抚道,“你还跟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不要多想,只是太凶吓到孩子了。晚舟是来给你看病的,你不要这么无礼。”
三公主又干咳两声,冷笑道,“她会安好心?你不要忘了,老六的孩子就是她害流掉的!”
柳桂道,“老六的孩子是不是她害流产的我不知道,但是老六的天花是她治好的我们却是有目共睹。”
三公主怔了怔,还是拿冷眼觑着白晚舟,“老六得病时是父皇父皇下令让她救治,她敢不治吗?她和老六媳妇之间的恩怨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记恨着呢,这个女人心狠手辣,你快让她走!咳咳,咳咳!”
自打她生病,柳桂便什么事都顺着她,基本不与她抬杠顶嘴,顺着顺着就成习惯,眼下也是耐心的哄着,“你与晚舟的接触太少,对她的印象都是道听途说,我却是跟她实实在在打过交道的,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是那样的人。”
“你的意思是老六媳妇冤枉她了?”
“也许是误会。”
“你跟她才打几天交道?老六媳妇可是从小跟我们一起长大的!你不信老六媳妇,却这般护着她,我看你是有所不轨!那贱蹄子被老七休了,是不是耐不住寂寞在勾引你?你们是不是趁我病着行苟且之事暗度陈仓了?”
“够了!”柳桂再也忍不了三公主满嘴胡言无事生非了。
“你凶我!你为了那个贱妇凶我?”三公主又怒又愤,“你们果然有私情!我要进宫上告父皇,我要让父皇削了你的驸马之位,你给我收拾包袱滚回柳府!然后再把这个贱妇浸猪笼泡进护城河,让全城的人唾骂她!”
柳桂痛苦的闭上眼睛,双手笼住安安两耳,低声道,“安安,出去找乳母。”
“谁许你带走我的安安!我是安安的母亲,你凭什么!安安过来!”三公主见没人理会她,掀开被子,爬下床,跌跌撞撞往安安面前冲过来。
安安本就吓到了,见她像个疯婆娘一样扑过来,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安安怕,安安怕!”
三公主气势虽然吓人,到底是病重的人,并没什么力气,柳桂拦腰将她抱起塞回床上,“求你别闹了,你吓到孩子了!”
“我的孩子,你们凭什么带走?我还没死呢,你就想让贱人抢我的孩子了?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一直没有开口的白晚舟缓步走到柳桂身旁,“你带安安出去,我跟她谈谈。”
柳桂怕三公主失去理智会伤害白晚舟,不敢单留她在屋里,“你可以吗……”
白晚舟握了握他手臂,微笑道,“相信我,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再恨我也拿我没办法。”
看到这一幕,三公主越发怒不可遏,“贱妇,你还要脸吗!你把人都哄出去,想谋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