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重回赖嬷嬷的小院时,门口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不得不承认,赖嬷嬷在王府中人缘很好,听到她遇刺的消息,大家都赶了过来,有些丫头仆妇甚至呜呜哭了起来。
看见白晚舟,没人给她行礼,只让开一条小小的过道,勉强容她走到了门边。
却被一个凶巴巴的妇人拦了下来,“请王妃止步。”
嘴里喊着王妃,那轻蔑的眼神分明把白晚舟看得连下人都不如。
白晚舟当即冷了脸,“府中奴才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
这妇人是厨长赵二家的,她男人掌管厨房采买,很有油水可捞,连带着她也有几分体面,赖嬷嬷倒下了,王爷又不在家,她自认是府中最有话语权的人了,没想到被白晚舟一顿抢白,脸上好没光,兀自嘴硬道,“朗侍卫吩咐我看好赖嬷嬷,除了大夫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去的。”
白晚舟一把推开她,径直往里走去,“本妃就是大夫。”
赵二家的不料白晚舟这么粗鲁,冷不防被她推了个趔趄,反应过来白晚舟已经走到里面了,连忙追了进去,“王妃,您不能进去!”
白晚舟哪里理她,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了赖嬷嬷床前。
只见赖嬷嬷面如金纸,腿上伤口处简单的包着一块布,根本止不住血流如注,整张床都快被血濡湿了,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一个小丫头跪在地上给赖嬷嬷喂水,不由暗骂,愚昧!失血过多,血小板本就跟不上,喝水只会更加稀释她的血小板,血会流得更快。
白晚舟上前一把就打翻了茶碗,赵二家的哇呜一声就叫了起来,“王妃这是干什么?您就算不满嬷嬷平时总是管教您,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她过不去啊!”
白晚舟皱了皱眉,“哪里来的苍蝇,嗡嗡嗡的吵得我头疼,出去!”
赵二家的岂肯,反而大着胆子想拽白晚舟出去,“王妃您就别添乱了,王爷怪罪起来没人担待得起!”
白晚舟看了一眼赖嬷嬷,已经奄奄一息,一秒都耽搁不得了,当即一脚将赵二家的踹了出去,“楠儿,栓门!”
楠儿火速锁上了门,“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白晚舟打开药箱,白棉,烈酒,三七粉都是现成的,省着点用应该够,便撸起袖子,操剪刀开始剪赖嬷嬷的裤子。
“端一盏烛台来。”
楠儿闻言,连忙将最大的一盏端了过来。
白晚舟就着烛光将赖嬷嬷的伤口清理干净,灌了一口烈酒到口中,对着伤口喷上去。
那是一瓶竹叶青,又浓又烈,喷到伤口上,刺激得皮肉疼痛不堪,原本已经昏迷的赖嬷嬷一下子就厥醒,痛苦的惨叫起来。
赵二家的在门外听到,急得直跺脚,“太狠了!嬷嬷都那样了还不肯放过!”
其余下人也一个个咬牙切齿,“匪女就是匪女,心狠手辣惨无人道啊!”
“嬷嬷要是死了,最高兴的就是她了,这府里再没人能管着她了。”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嬷嬷就要被这坏女人折磨死了!”
楠儿听到外头的议论,有些害怕,“小姐,王爷回来会不会……”
“老娘救人,管他屁事!”白晚舟手眼不停,将针在烛火上燎了燎,又把线放进开水中消了毒,便开始缝合伤口。
她每缝一针,血就把她的手沾湿一点,三四针缝下来,两只手都快被血糊住了,又黏又滑,简直没法继续下手。
额头也有汗水渗出,不同以往在医院的手术室里,每台手术都会有好几个护士围着她,替她打下手、擦汗,这会儿她只能自己用手背胡乱一擦,以防汗水滴进眼睛影响视线。
这一擦,沾得脸上也都是血,看着比床上的赖嬷嬷还要可怖。
“楠儿,用酒洗净手,然后帮我用棉花把伤口滋出来的血沾掉,滋一点沾一点。”
楠儿早吓坏了,听了白晚舟的话,才回过神来,哆哆嗦嗦的开始蘸血。
有人打下手,活总算好做了些,白晚舟先用细针缝上了血管,又换了粗一号的针开始缝皮肉组织,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把贫简的器械使得行云流水,看得原本捏着一把汗的楠儿,不受控制的生出勇气和信任来:赖嬷嬷在小姐的手里,能活!
这种动脉破裂的缝合手术就算放到现代,都是风险很大的,在这医疗条件约等于零的古代,更是难上加难。
没有麻药,没有止血电钳,没有无菌环境,没有抗生素,全靠医者一双手,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也是赖嬷嬷合该大难不死,让她遇到了白晚舟。
白晚舟,非典型学霸,先后游学于哈佛医学院和伦敦皇家医学院,26岁获封医、药、生物学三料博士后,本该在国际医学舞台大放异彩为国争光,谁知她又倒霉又短命,被个医闹一刀毙命,到了地府,又被个小鬼哄着重生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