颊上,湿答答的,带着黏腻。
“陛下是否想办一场,晚宴?”
圣上让素食三日,这都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谢又安在边关吃住都没有什么讲究,随营行走时啃干窝头喝溪水都能忍得下来,其中艰苦,养在京城中的人根本不能想象。
只是这责罚来得太……随心所欲,毫无规章制度可寻,全凭圣上一时念起,随随便便就定了下来。完全是言公主时期常出现的情形,遇着不顺意的事情,就要责罚下人。
但罚的内容……偏偏不是言公主一贯的风格,不痛不痒的,更像是小打小闹。
谢又安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沿途的摊贩静默地守着自家的货品,整条街都安安静静的,只有路人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杂乱无章。
先皇大葬不出百日,普天之下禁歌舞娱乐。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更是全城缟素,任何人不得大声喧哗。许多商贩都关了门躲着,唯恐哪一举动犯了禁令,被抓去砍头株连九族。剩下零零星星的商户撑不起场面,看起来冷冷清清。
谢又安在一个摊位前停下脚步,小哥正在摆弄毡布做成的小玩意儿,见状停下动作,抬头压低声音问:“大人要买给谁的?小的这儿什么都有,牛头马面都能做,您看中哪一个?”
正经的生意被这谨慎的氛围搞得变了味儿,谢又安心底一空,摇摇头,抬起脚继续走。小哥想叫,嘴巴张开,声音却没敢爆发出来,只是低低地重复:“大人别走呀,这上边的看不中,箱子里还有得是!”
说着他就弯腰去低下掏,谢又安回头,看到他又取出一只耳朵尖尖的小鹿,嵌着两颗黑漆漆的石头,憨态可掬。
这样子,倒是像顶上的那位。
心里还没着落,双脚就先自动迈出去。谢又安重回摊前,拣起那只小鹿细细打量了一番,掏出钱袋时竟有些愉悦,满心欢喜轻松。
不过是个小玩意儿,倒是自己没克制住。
小哥还在絮絮叨叨地推销:“大人只要这一件?我跟您说,小人这手艺,全京城,全国都找不出第二个。谁家孩童看到——”
“我并非买给幼儿。”
小哥的话被打断,好奇地反问:“难不成是给钟情的男子?我跟您说,男子不爱这个,要讨男子欢心,二两小酒比什么都管用!”
谢又安突然沉默下来。
是啊……拿如此拙劣□□的东西给当今圣上,似乎,不,一定不妥。
谢又安尴尬地转开视线,再瞟过来时对上小哥期待的眼神,只好继续掏钱:“我留着自己把玩的。”
小哥“啧啧”两声,顺毛舔:“大人有童趣!好兴致!”
谢又安一脸羞赧,把钱丢给小哥,将小鹿夺过来立马转身,动作迅猛,把小哥给唬了一跳。
小哥小小声地抱怨着,谢又安长舒一口气,抬眼却见拐角的小巷中有什么影子一闪而过。
如此鬼祟,是什么人?
谢又安环顾四周,街道还是冷清安静,和来时一样。谢又安握上腰间剑柄,压着步子朝小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