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成功的影子

    几年后，释湘怀以南京医科大学眼科中心主任的身份，在顶级医学杂志《柳叶刀》上发表《多巴胺与儿童近视研究》的论文，并引起全世界的热烈反响。这时，他才意识到在关琦眼病的治疗过程中关于情绪干预的想法有多么的重要！

    尽管大家都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这已是后话了。

    刚进入12月中的北京，照理不该如此冷，也许是因为年初肆虐的非典的影响吧。

    寒风呼啸，大风卷着各种物体从天安门扫到国贸。天空灰扑扑的，十几年后大众称为爆表的雾霾天，只是现在的人们还不太介意这个。

    中国大酒店的大会议厅内，全国眼科年会正在热烈地举行。

    释湘怀站在台上演讲报告他的几个病案，正讲到中西医结合、球后注射鸡尾酒疗法控制甲状腺相关眼病这部分。

    “除了我太太以外，另四个患者是她过去在全国各地求医时认识的病友，来我这就诊时，都处于近乎失明的状态。”“改善局部微循环，补充营养，用抗氧化剂，但不用激素。”“目前，这五个患者恢复情况良好，眼球稍突出，视力恢复到未病前一半以上……。”“因为病例较少，尚不敢说能总结规律，只能说对此病的理解和中西药的疗效有一些领悟，提出来，供各位专家讨论指正……。”

    台下，曾经为***做过手术的中医科学院眼科医院的唐老、同仁的少壮派领袖魏主任、上海五官科的专家、广州中山眼科的大腕儿们纷纷交头接耳，看法五花八门、褒贬不一。

    “想法很正规，没什么出奇的，但手法有新意，说不定有意料之外的效果。”有人说。

    “有点乱来。”有人这样说。

    “是，万一出问题就不好收场了。”

    “反正是他老婆，呵呵。”

    “这是个问题，上周我接了一个从美国回来的留学生，美国医生按规定观察，而我做了一些创新的处理马上就痊愈了，这怎么说？”

    “……”片刻沉默。

    “法国那个抗氧化剂似乎不错，你们有使用吗？”有人给大家解围。

    “嗯，不错，不错，释医生也用过，可以交流一二。”有人附和。

    “厂家好像有个圆桌……”

    会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释主任，您今天讲得实在太棒了。”法国法明公司在南京对接释湘怀的医药代表小刘，拉住了刚走下讲台的释湘怀，介绍：“这是我们全国销售的老大，Yvonne席！”

    “真的很棒。”席总身材高挑，美丽匀称，她跨前一步优雅地伸出手：“明天故宫不对外开放，我们约了一些好朋友去喝茶，释主任一定要去哟！”

    释湘怀看着这位把自己衬托得有些矮小且乡土的法式高且雅的美女，心中好笑。谁也想不到一个卫生院的赤脚医生能有这样的掌控力，演讲做得既具学术性又生动、有趣，同时还完美地达到了法国法明公司的商业要求。难怪连大Boss也坐不住了，伸出橄榄枝。

    “明天要去看我的老师齐老，恐怕没时间，真是……”释湘怀话还没说完，席美女便打断他：“是非典组长齐老？他跟唐老是好朋友，一起来吧！”

    释湘怀又待再说，美女则拉他就走，向着唐老而去……

    谁也没想到，仅仅一晚，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给整个北京城披上了一件白色的狐皮大氅[chǎng]。从东华门走进故宫后，在释湘怀眼前展开的正是那号称大美的故宫压雪图。

    在天安门城楼上阅雪；在午门登高四顾；在三殿间漫步沉思，神游万里中华疆域；在后宫堆个雪人；到御花园打个雪仗；最后，在各个角楼品茗。早春的明前龙井，初夏的铁观音，深秋的大红袍，隆冬的普洱……

    角楼外寒风凛冽，角楼内温暖如春，茶香四溢。几百年的沧桑与洁白的新雪一起随茶汤顺喉而下，这感觉实在沁人心脾，不易言表。

    释湘怀一直都很恍惚，听到老师告诉他的消息后人更恍惚了。

    齐璐的小女儿居然是四肢脑瘫，最严重的那一级！

    齐老自己是神经内科的一流专家，之前因为非典一直没机会去上海看望宝贝龙凤胎外孙和外孙女，一直拖到前几日才成行。

    在齐璐的瑜伽室里，鲁健和大澍表演了抛接失重大笑游戏，大澍在鲁健手中飞上飞下，乐不可支，笑声让老人前几个月的压力一扫而空。小澍和妈妈表演的手掌蒙脸忽然露眼的对视游戏也让小澍开心不已。

    然而，正是在这样的嬉戏中，齐老发现了小澍的异常。老人又用大红瑜伽球测试了一下小澍，太慢了——小澍的反应。于是，齐老建议女儿带孩子去东方医院认真查一下，切不可讳疾忌医。

    昨天，检查结果出来了。

    尽管齐老一再安慰释湘怀，脑瘫这种问题跟早产、出生缺氧没什么关系，可是那阴影却驻进心里，再也挥之不去了。